魔君歸來!
我未將眼睜開來,心下將來者琢磨一番,然正當我聚精會神再聽腳步聲時,四周卻又恢複了平靜,登時讓人好生奇怪。之後那腳步聲又反反複複循環了好幾次,仍隻聞其聲未見其人。
腳步聲時而遠時而近,咿咿呀呀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我終是未忍住睜眼欲瞧個究竟。不曾想這廂我將將睜開眼,那廂便與一雙眸子來了個四目相對,那人隔我居然近到了看不清容貌的境界,這之前我還一直未有察覺,此人委實怪哉。
如此一個措不及防、冷不伶仃的對視,硬生生讓我心中生出無數個雞皮疙瘩,出於矜持,失態不過刹那便恢複自然。盯著我的人見我愣住,好像對我很失望似的,連連搖頭退出了幾步。
我這才看清來人,不知是不是仰視的原因,男子身形高出常人些許,一身水袖長袍略顯錦袖華服之態,素淨中透著雅致,簡單中透著莊重。儀表堂堂,氣宇非凡,眉宇間透著依稀的霸氣,想來一般人很難敢與此人對視。
我自小愛去九重天串門,繁文縟節我一竅不通,看人做事自覺也練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地,當下最好的舉動,便是敵不動,我不動。
我眯眼似笑非笑回視著男子,他盯了我一會,突然又湊到榻前,挑眉道“嘖嘖,你果真追君到天涯,轉世投了胎呀”
這話說得我忍不住皺了皺眉,話語略顯輕挑,語氣著實與他這光先亮麗的公子哥形象搭不上邊。我試著動了下身體,依舊酥軟無力,此人身份我已猜出個大概,卻不曉得他此舉用意何在。
徹底發怒之前,我皮笑肉不笑道“放眼四海八荒,誰人不是經過鬼門關,而後再投胎而來,聽你這話,莫非你是從那地裡蹦出來的?”
聞言,男子方才還滿臉詭異的笑忽然收起,眸子中透著些許冷意,甚至溢出絲絲殺氣。他一個轉身坐在案幾旁,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桌案上,盯著我久久不語,似乎欲將我看出個窟窿,又過了一會他方冷笑道“這你都知曉?話說回來,本君能有今日,魔君你可是功不可沒呢。”
他能曉得我身份倒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四海八荒中,身著紅裝且還四處遊蕩的女子不多,我既能毫無防備地著了他的道,想來此人定是有所目的的,然捉我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突受這般無妄之災,我有些難以把持自己的情緒,但當下此人捉摸不透,我不打算輕舉妄動,遂又嬉笑道“鬼君嚴重了,你這麼說我可萬萬擔當不起,我不過隨口一說,切莫當真。你不能我膿包你也跟著我膿包是罷?似你這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英姿颯爽,風度翩翩之人,怎又會是地裡蹦出來的呢?”
隨著我一番滔滔不絕的訴說,那鬼君臉色越發難看,好幾次欲言又止,躊躇良久,終吐了四個字“魑魅鬼君!”
我忙道“是是是,在下眼拙,魑魅鬼君。”
魑魅鬼君扯了下嘴角,看不出喜怒,扭頭嚴肅道“來赤水作甚?”
我若是說乃是羅羅自作主張將我載來顯然無甚意義,也更無說真話的必要,我道“不來你怎麼捉我呢?”
魑魅鬼君道“你不來,是一回事,你來了,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我又笑道“那是,我不來,你就不捉我,但總有一天你也會想辦法捉住我。我來了,你確實捉了我,然捉了我後你又不知該如何處置,是以我來不來你都會煩惱,著實抱歉,我讓你淩亂了。”
那魑魅鬼君嗬嗬笑了幾聲,麵無表情。誠然,我這話純屬胡說八道,隻見他再開口想說句什麼,卻被忽然飄進來的蕪荒給打斷了,蕪荒匆匆走近,神態略顯緊張,與魑魅鬼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一番。
魑魅鬼君看了蕪荒一眼,點頭道“這麼快?”
蕪荒點頭道“是!”
二人又眉來眼去一番後,蕪荒便出了門去。魑魅鬼君突然對我道“得罪了!”
這廂我還未及理清楚他是不是因為綁架了我而道歉,那廂手指已傳來一陣劇痛,我本能地低頭看去,隻見右手的五個手指尖已被劃開,源源不斷地鮮血自手中流出。
我縱使再有多麼豁達的胸襟,也自是不能忍受此等舉動的。抬頭掃向正用雙手吸收我鮮血的人,挑眉冷笑道“魑魅鬼君這玩笑開得有些過了罷?”
那廝雲淡風輕道“是麼?我並不覺得!”
一陣陣疼痛一路過關斬將直奔心頭,我咬緊牙關,心道好的很,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我怒火攻心之前,那廝忽然收手,對於忽然的出手,他竟是連個合理的借口都不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