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跟著他,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服,瞿星言,我不服啊!!他不是很強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在落火陣中救下我,為什麼?!”
“失去了力量的朱雀,不配做朱雀啊!!”
“我要力量,我不要在你們任何人的眼裡看見同情的眼神,我不要你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要!”
他朝她伸出手去,道,“說出來就好了。”
她狠狠的打開他的手,咬著下唇也止不住大顆掉落的眼淚,道,“你彆管我!”
他耐心的第二次伸出手,循循善誘道,“你怪張霏霏嗎?”
“不……”她答得果斷,吸了吸鼻子,道,“我怎麼可能怪霏霏!”
“那你就是怪汪文迪?”他接著道。
她猶豫了一下,但心底的答案很快就清晰起來——
不是的,她也並不想責怪汪文迪。
陳月歆緩緩伸出手,和他的握在一起,委屈道,“我隻是害怕。”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聽見‘害怕’二字從她嘴裡說出來,他神色複雜,沉沉的歎了口氣,安慰道,“我知道,月歆,但你的力量並沒有消失,你可以把這看做一次曆練的過程。你必須戰勝你害怕的東西。”
她目光稍稍清澈了一些,自顧自的絮叨起來,“我不會怪霏霏,也不會怪他。”
“或許我被命名的那一刻就是為了他而存在的,我不需要他為我做什麼。陳月歆願意化作他手中的利劍,劍尖所指,為他燒儘一切阻礙。”
“隻要他一句命令。”
瞿星言眼光一動,微微彎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她。
那股冰涼的氣息侵入了她的感知,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低聲問道,“那我呢?”
“你與我,皆為利劍。”她伸手環住他的後背,重複道,“瞿星言,我記得,止必交頸,飛定雙翔。”
她把自己擺在和她同等的位置上,這讓他稍微寬了一點心。
再說另一邊,丹房之中。
四個小時很快就過去,汪文迪返回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柳牧之也恰好趕到。
他以清光凝出了一方手帕,甚是鄭重的從丹爐中取出了一枚煉製好的丸藥。
又拔開一葫蘆的塞子,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間飄了出來。
柳牧之把這兩樣東西都交給了張霏霏,道,“以酒服藥,藥到病除。”
他轉而衝房內其他人道,“其餘幾位還請在門外靜候。”
汪文迪看了一眼酒和藥丸,確認了是沒有問題的,隨即與張霏霏道,“霏霏,你安心吃藥,我就在門口。”
“好。”她恬然應下。
屋內很快隻剩下了她和柳牧之二人,按照柳牧之的指示,她先將丸藥放入口中,再用葫蘆裡的酒給順了下去。
柳牧之沉心靜氣,手中連續散出三道清光,一道自眉心入,一道自脖頸入,另一道自腹部入。
藥丸在酒中發散開來,張霏霏身上蔓延出到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仿佛能清晰的體會到藥丸變作了藥泥、碎渣,滲入血液與骨骼中。
那酒的香味愈發濃厚,讓她恍若泡在百年陳釀的壇子裡一樣,如同醉臥雲端,身邊是展翅的仙鶴,飄飄然不知天地何時,隻曉‘醉臥不知雲到枕,吟行惟許鶴隨身’之妙。
床前的柳牧之麵色平靜,再度打入一道清光。
張霏霏皺了皺眉,這酒好像烈過頭了。
她似乎一下從雲端墜落,頭腦內有什麼要衝破桎梏,壓得她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一道清靈好聽但又仿佛很是深遠的聲音傳來,道是,“厲害哥哥~”
誰?誰在說話?
她努力的驅散酒醉的感覺,最後發現,這聲音竟然是來自於她自己心底的!
眼前強烈的光線過後,她看見自己手裡拿著一支口紅,胡亂的在眼前人的臉上塗抹著什麼,而那人也不是彆人,正是汪文迪!
她看見熊巍帶著她去了三清宮,畫麵中的她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還抱著汪文迪的大腿,哭泣道,“厲害哥哥保護我啊!”
之前汪文迪說過,她因遭桃木林中陰邪之氣侵體,病了一個月,但她一直不清楚那一個月裡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竟是這副樣子。
這下,她全想起來了。
可她沒有那種空白被填滿的感覺,反而……反而很奇怪的感覺這段記憶應該是多餘的。
“給你。”另一個聲音出現了。
這個聲音異常虛弱,異常輕,輕的恍若即將消失在微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