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人反問道,“你不打算告訴你的朋友們嗎?”
“什麼意思?”女人脫口而出,但很快反應過來,隨即倒吸了一口寒氣,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鬼車之身,”他說話依舊慢悠悠的,與此前的冷冽鋒利仿佛有些不同,道,“難解肥遺之毒。”
女人走近了兩步,紫光映在臉上,赫然顯出朱夏的麵龐。
她麵前的,就是鬆心花。
“你用這花引我過來,總不會就為了說這個我已經知道的事情吧?”朱夏鎮定道。
當時為了保護藏身冥界眾生相的熊巍,她顧不得許多,隻能親身上前。
原本想著自己身上有鬼車之力,千毒不侵,萬邪不懼,哪怕沾染肥遺身上的毒,也應該無有大礙。
可誰知,調息之後,毒既沒有溶於鬼車的邪氣之內,也沒有排出體外,反而愈演愈烈,與自身力量相抗,令她十分苦痛難熬,卻隻能拚力壓製。
更不想讓朋友們看出異樣,不想讓那樣努力的熊巍自責擔心。
“那肥遺之毒,隻要沾上,就是神仙難救。你身上的神力損耗很多,再這樣下去,你撐不了多久。”對方淡定的解釋道。
這點,朱夏也知道。
他抬起手,滅了鬆心花上的微光,使整個空間完全陷入了黑暗,才接著道,“我可以給你一個保命的辦法。”
朱夏一愣,追問道,“什麼辦法?”
“借魔氣來平衡毒性,這樣你就不用消耗自身的神力了。”他徑直答道,“我可以教你一套轉化接納魔氣的功法,以此保你不死,如何?”
她自有顧慮,道,“這麼簡單?”
“這功法雖可保命,但有一個缺點。”他平靜道。
“什麼缺點?”
“用了之後,你不能離開魔界,一旦離開魔氣的滋養,毒性依舊會發作,你活不過七日。”
“不能離開魔界?”她在心底已然否定了這個方法,自顧自道,“這怎麼行,你明知道,我們不會停留在此處。”
他輕描淡寫道,“若不用此法,你餘下的神力支撐不過三日。”
眼前的人過於淡定,淡定到讓她覺得與此前見過的滄溟大不相同。
可那壓製不住的力量和渾然天成的傲然之氣,魔界中除了滄溟,找不出第二個。
朱夏的思緒飛快運轉起來。
三日?三日能做什麼?
三日她甚至都不能和熊巍好好道彆,時間太短了。
隻有活著,活著才能有後續,她早就知道魔界之旅萬分凶險,如今這樣,她也不怨任何人,更不後悔親身救下那冥界眾生相。
“請魔尊大人告知我此法。”她咬牙,恍若和自己妥協了一般道。
對方卻在恰當的時機得寸進尺了一番,提條件道,“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朱夏問道,“什麼事?若有違原則或要傷害我的朋友,我不會答應,死也不會。”
“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恍惚間能聽見他輕歎了一口氣,沉重道,“沒有任何人會受到傷害。”
一縷黑光帶著他想要傳遞的信息,進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他要她做什麼,她心中已然知曉了。
她略顯愕然,呢喃道,“靈洞古壇基,煙蘿接翠微?”
再往後看,確有一套她從未見過的修行心法。
風又一次吹動了珠簾,但這一次,珠簾後深邃的輪廓全然消失,那裡空無一物,如同從未有人存在過。
朱夏回到住處的時候,與陳月歆撞了個正著。
她也是剛從哪兒往回走的樣子,周身散發著輕易就能被察覺的灼熱氣息,帶著些許狼狽和猙獰。
“月歆,”朱夏聽說了她因那侍女被處死而與魔尊動手的事,對她的心情也明白一二,便主動招呼,關心道,“你這是去哪兒了?怎麼不好好休息一下?”
陳月歆斜了她一眼,隨口道,“沒去哪。”
這略帶敷衍的回答讓她清楚,陳月歆的心情並沒有恢複。
“他即使是一國之主,可如此作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你無需想得太多,月歆,你做得很好了。”她跟上步子,真誠的安慰道。
“是嗎。”陳月歆腳下沒停,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甩上門前也還是滿不在乎道,“你用不著勸我,我的煎熬和痛苦,沒人能明白。”
朱夏被懟在了門外,長長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