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點了點一側的椅子“坐下。”
這話是對阿妤說的,阿妤對上他的視線,十分確定。
她餘光瞥見皇後娘娘帶笑的眸子,忽然覺得腦子突突得疼,她咬牙,心下一狠,就坐在了位置上。
這下子,整個靈越閣,除了皇上皇後,就隻有她一人坐著。
格外顯眼。
封煜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卓嬪,見她麵上不自然的神色,忽然心底就舒服了。
他寵著的人,旁人有什麼資格瞧不起?
反正已經頂著眾人暗自咬牙的視線了,阿妤也懶得去多想,朝男人笑彎了眸子,軟軟糯糯地撒嬌
“妾身覺得渾身濕漉漉,好難受。”
她說話間,細蹙著眉尖,撅著唇瓣,也不知是真的難受,還是借故撒嬌。
封煜睨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話問“既然難受,還冒著雨過來作甚?”
阿妤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支支吾吾道“妾身聽聞,皇上在這兒……”
頓了下,她又連忙補充
“還有陳才人有孕,妾身也想來瞧瞧。”
這時,皇後接著話,笑吟吟地說“鈺美人來看看也好,也能沾沾喜氣。”
阿妤臉色爆紅,嬌羞地雙手捂臉“娘娘快彆笑話妾身了。”
封煜聞言,勾了下嘴角
“朕倒是覺得皇後沒說錯,你日後倒是可以多與陳才人接觸。”
也省得總與他哭訴,殿內冷清,沒有人氣。
殿內其他人臉上的笑都要僵了。
皇上是什麼意思?這是期望鈺美人也懷上皇嗣嗎?
阿妤身子也是一僵,為難地看向皇上,就怕他是當真的。
和有孕的妃嬪走近?她又不是活膩了,想找死。
她連忙擺手,軟糯道“皇上也打趣妾身,妾身笨手笨腳的,到時若是累了陳才人,皇上可就有得心疼了。”
封煜斥了她一句“沒規矩。”
但到底不再提此事。
恩寵是一回事,但是涉及到皇嗣,他自不會亂來。
陳才人是準備去請安時突然暈倒,才被查出懷了身孕,她們在這兒等著,就是等著陳才人醒來。
靈越閣的宮人給眾人上了座,阿妤捧著熱乎乎的茶水,忽然想起了一人。
她眸色一頓,朝對麵的容嬪看去。
這一瞧,她就忍不住地彎了彎唇角。
容嬪整個人板著臉,悶聲地坐在位置上,她死死地盯著內室的方向。
她想不通,陳才人怎麼會這麼好的運氣?
她明明……
容嬪憋著一股氣,緊緊握著椅柄,連阿妤進來後一番動靜都絲毫引不起她的注意。
阿妤原本還覺得陳才人有孕一事,和她沒太大乾係。
畢竟陳才人每月恩寵不算多,即使懷了身孕,也空不出多少侍寢的次數來。
但是此時一瞧容嬪的神色,她頓時就想讓陳才人這胎安安穩穩地生下來,最好能再刺激容嬪一番。
她眸色動了動,像是剛發現容嬪的神色一樣,驚訝道
“容嬪姐姐這是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她一句話直接將眾人的視線引到容嬪身上。
容嬪之前自持恩寵,從未拉幫結派,新妃入宮後,她又歇在了宮裡兩個月,所以這時自然不會有人幫她說話。
阿妤一臉擔憂地看著容嬪,似乎是真的在擔心她的身體一樣。
但是在座的,心裡都明白,若是說宮中誰最希望容嬪倒黴,鈺美人絕對排在首位。
容嬪頂著皇上冷下來的神色,心底對阿妤的惱恨到了極點,與此同時,也覺得一絲莫名的心涼。
這才多久?
阿妤才伺候他不過短短幾月,可她卻是陪著走了近四年,從王府到皇宮,她滿心滿眼全是他,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自從阿妤侍寢之後,她已經記不清,瑜景宮的燈籠有多久沒掛起過了。
容嬪忍著難受,她說
“陳才人昏迷至今未醒,本宮不過擔心她的身子罷了。”
她這話是對阿妤說的,可目光卻是直直盯著皇上。
任誰一看,也知她是在同誰解釋。
她本就生得明媚張揚,如今委屈上來,緊緊抿著唇,竟意外地帶著一股子生人莫近的清冷。
阿妤素來不懂這些世家女子的清高,她隻瞧了眼容嬪這副模樣,就癟著嘴,伸手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拉了拉皇上的衣袖,眉尖一蹙,似極其委屈。
封煜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她先找的茬,還自己委屈上了。
他沒甩開女子的手,隻好作罷,一番動作下來,自然也沒什麼心思放在容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