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嬌臥懷!
蘇嬌兒進了賬房,將這段時間的賬本細細盤算了一遍,發現自從詩會上拔得頭籌,景嶽樓中又有推薦榜位,收入倒是漲了不少,不過卻少了往常醒目的一筆賬。
這筆賬便是吳國公世子常來春和樓點婉婉的銀子,聽聞吳世子娶了位悍妻,整日被逼得徹夜苦讀,她想到此處,不禁發出一聲笑來。
雲兒站在一旁研墨,聽到她笑,眨了眨眼,疑惑的問道“小姐,您笑什麼?”
“我隻是想到有人能收拾那吳世子,便覺好笑。”蘇嬌兒將賬本合上,“走吧,回府。”
“是。”雲兒將賬本收了起來,發現自家小姐裙擺翻卷,她便蹲下身子細心地將裙擺弄好,嘟囔道,“小姐,你這不拘小節的習慣還是得改一改,過兩日便要嫁給世子爺了,又是當家大娘子,要是還是這副模樣,可不是要惹人非議了。”
蘇嬌兒頷首,看了看周圍擺滿書架的賬本,她嘴角上揚,露出幾分苦楚“是啊,我怎的就要嫁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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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當日,晴空萬裡,清晨的風吹起春夏的氣息,花兒的香味彌漫院中,院裡的仆從侍女此刻都忙碌了起來,將周府上下弄得喜氣十分。
天蒙蒙亮的時候,周氏與楊嬤嬤等人便將蘇嬌兒從床榻上拉了起來,將她好生按在妝台上,周氏手拿羊角梳子,輕柔地替她梳起頭來。
“娘的乖女兒,你可得打起精神來咯。”周氏眉眼帶笑,比往日多了分喜氣。
蘇嬌兒看著西洋鏡中的自己,她身著霞裝,衣袍上的鳳凰牡丹用金絲細心縫製,華麗十分,昔日的她都是一身素衣,現如今穿了這嫁衣,更襯得她膚如凝脂,絕美的麵容多了分嬌豔。
“阿娘,女兒嫁了人後,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的聲音雖聽著平淡,那股酸楚仍湧上了心頭,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周氏聞言,梳著發的手顫抖了起來,霎時,淚水滴落眼眶,她卻揚起一抹笑來,壓製住自己的難過,輕聲道“嬌嬌,娘這一生,不能好好保護你,但,阿娘希望,你嫁於的夫君,能護你、疼你,這樣,阿娘便放心了。”
嬌嬌兩字一出,擊中了蘇嬌兒內心最柔軟處,眼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她痛哭了起來。
周氏聽到她的哭聲,從身後將她溫柔抱住,拍了拍她的頭頂“好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彆哭,乖。”說罷,放開她,又拿起了梳子梳起發來。
周氏慈愛的聲音念著祝詞“一梳舉案齊眉,幸福安康。”
“二梳日子無憂,平安喜樂。”
“三梳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阿娘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裡,直至心底,蘇嬌兒似聽到了小時阿娘常哄睡她時唱起的歌謠。
若是阿爹在,他是否會同意自己嫁入永安侯府?
鳳冠在壓上她頭時,她眼中止住的淚,又一滴滴落在了手心中。
“桃花笑!朱顏俏!鳳冠霞披鴛鴦襖!俏娘請出閨!”門外傳來馬媒婆的聲音。
明紅的鴛鴦蓋頭落下,周氏扶起自家女兒,蘇嬌兒緊緊攥住了阿娘的手。
周氏輕笑“嬌兒,放輕鬆。”
蘇嬌兒深呼吸,在牽引下跨出了房門,霞袍曳地,雲兒在此刻將袍尾拿起。
她在蓋頭下,眼眸微低,小心翼翼地走著每一步,她心裡明白,她這一嫁,便是一個新的開始,她走的每一步都將她年少的青澀、不甘、熱血都掩蓋了住。
彼時,斐辰朔下了馬,剛要進府迎親,便被攔在了府外,蘇家長子蘇貴安為首,他輕笑道“世子爺,若是要迎娶新娘子,可得過了在下這一關啊!”
斐辰朔一身婚服,長身而立,墨色的發高束,如玉的俊容上多了分緊張的神色,他不禁攥緊了手中的喜綢子,嘴上卻保持著淡定,回道“請出題,本世子可不帶怕的。”
“好!那在下可不客氣了!”說罷,蘇貴安便讓人抬來幾杯酒來,“在下聽聞世子爺酒量極好,若是答不上來便喝下這五杯酒,一樣可以進府迎娶。”
“好!”斐辰朔答應了下來。
誰知,這蘇貴安出得題倒將他難了住,他雖讀過書,卻多在武藝上下功夫,這文人儒士的題他還未參透。
就在他猜得抓耳撓腮時,夜淩麵露難色在斐辰朔耳旁嘀咕道“主子,不如將酒飲了吧。”
斐辰朔笑了笑,拿過五杯酒依次飲下,當他喝完了酒,身後迎親的隊伍便湧了上去,斐辰朔邊擠便讓夜淩將紅包灑了出去。
眾人鬨親沸沸,歡欣十分。
待他通過一重重鬨親隊伍後,早已氣喘籲籲的入了府,他心中不禁歎道“原來迎親是這麼累的事!”
斐辰朔站在前廳,那些前來參加的賓客無不笑顏談論這永安侯小世子是多麼的俊逸非凡,與蘇嬌兒甚是般配。
“新娘到——!”馬媒婆高聲喊道。
他緩緩轉過身,看到周氏扶著蘇嬌兒背光而來,她霞袍著身,嫋嫋盈柳腰。
他眸光波動,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
周氏笑了笑,將蘇嬌兒的手放到他的手中,她指尖微涼,他手心溫熱,此刻交合到了一起。
“世子爺,妾身就將嬌兒交與你了,可要好好待她。”周氏說罷,笑著流了淚珠。
“小婿定不負嶽母所望。”斐辰朔柔聲道。
蘇嬌兒聽了此言,耳根滾燙,凝視著握住她的那隻寬厚手掌。
“東風送!香雲迎銀釵金簪珍珠屏!送新人歸新處!”
他牽著她,跨出了前廳,隻覺她手心出了汗,手也冷了幾分,他握緊了她的手,在她耳旁輕聲道“彆擔心,夫人且放鬆些,為夫定不會讓你磕到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