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潛以後!
“張先生,您來了?”
每天晚上九點,張書良必定是會出現在法國餐廳的迎賓台前,有時候或早或晚個十分鐘,這一個多月以來,法餐的迎賓都已經非常習慣了,隻見她一手抱著菜單,一手做出了“請”的手勢,然後走在了張書良的右前方,帶著他走向他最喜歡的那個有著大大落地窗的位置。
每次坐在那兒,獨自品著一杯紅酒,那種俯瞰萬家燈火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成就感,澎湃的心緒都能在那一瞬間沉澱下來,人有時候賺錢賺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金錢對他來說就隻是一串位數很多的數字了,除此之外能有的意義就是可以享受這樣萬人之上的感覺,那種江山仿佛手中一握的滿足感會讓人的心逐漸產生依賴,甚至可以為了這種感覺繼續去擴大他賬戶裡麵的數字位數。這樣就很容易理解,為什麼古時候那麼多的成王敗寇都想要踏著累累白骨去追求那一張龍椅,追求到了之後,又開始貪求長生不老,可以永世享受這一份榮耀。
人呐,總是這樣永無止境的貪婪著沒有得到的,揮霍著已經到手的。
“張先生還是和往常一樣點一瓶阿爾薩斯白葡嗎?”
迎賓婉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書良含笑點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他的麵對,“再加一張凳子,水晶杯也準備兩個,再要兩份血燕,和兩份雪龍牛肉眼。”
張書良點菜這算不上什麼,而且血燕,雪龍牛肉眼這兩樣也是他這一個多月來偶爾會點的菜品,但是令迎賓詫異的是今天還要有一個人過來。迎賓一邊猜測著是何方神聖,一邊點頭應下了他的要求,然後轉身交待服務員。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使整個法國餐廳顯得更加優雅而靜謐。柔和的薩克斯曲洋溢在整個餐廳內,如一股無形的煙霧在蔓延著,慢慢地慢慢地占據著人心靈的最柔軟處。餐廳內的客人,不時地小聲說笑,一切都是那麼寧靜而美好。燈光開始漸漸透著點兒暖橙色,易心踩著一雙足有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踏著悠揚的曲調緩緩向張書良那一桌走去。
迎賓站在收銀台前,看著窗前的那一桌,直歎怪事年年頭,今年特彆多。本來以為能讓張書良設宴相待的人必定是什麼威震一方的大人物,要不就是哪個名門小姐,但沒想到等到的卻是易心這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醜小鴨。
迎賓不敢相信的又看了幾眼,才發現今天的易心對她自己那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尤其是眼睛,一雙大眼睛被刷上了一層卷翹的睫毛膏,媚藍色的眼影讓她憑添了一份豔麗,更會讓人產生一種很美好的幻覺。一條過膝緊身的洗白牛仔裙,隻在後麵開了一條衩,行走間,白皙的大腿若隱若現,配上一件簡單的白t恤,衝淡了跟她氣質完全不相配的成熟嫵媚,一下子就又多了一份青春在裡麵。
隻見易心走到張書良的對麵坐下,然後用手隨意的撥了一下披散在肩膀上的長發,才歉意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很抱歉,張先生,我來晚了。”
“無礙。”張書良從冰桶中拿起白葡,手法嫻熟,動作優雅地為她倒了一杯酒後,嘴角含笑,淺淺說道“是我來早了。”
張書良是何人?商場上無往而不勝的無冕之王,易心哪兒敢讓他給她倒酒,一下子有些緊張的想要站起身,又想要從他手中接過白葡,最後什麼都沒有做成,反而弄得自己越來越緊張。
“易小姐,如果你覺得今天是為了來為我斟酒的,那我覺得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張書良麵容上的笑容頗有些耐人尋味,看得易心更是心裡沒了底。之所以會有今天這一幕的出現,完全是因為她聽說了張暖青的事情,更加知道了原來林靜宸還有一個未婚夫上官修,原來那一個讓她痛恨的夜晚,她的未婚夫就已經出現過了,那麼溫柔帥氣的身影,至今還讓酒店裡的那些花癡們惦念著,要不是周晴告訴她,至今她還被蒙在鼓裡,一想到到她就更是怨恨林靜宸!除此之外她更是知道了,他們三個之間的牽扯,張暖青愛而不得的悲憤無處發泄,就被張書良直接送到了國外,以靜養為名,還不知道是打得什麼主意呢?
說不定是決定以退為進呢?
這些事情她都看得明白,她不相信張書良這個商場上的王者看不明白?
本來這件事情他是沒有打算直接去找張書良的,她按著早已經計劃好的方案告訴了蕭人龍,結果卻沒有想到他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那麼一句是嗎?不是都傳聞張書良愛女如命嗎?
蕭人龍顯然是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但是她卻確信無疑,因為周晴對法餐的消息絕對不會錯,這個天底下哪兒有不透風的牆,慕雲臻維護的那一句話可以封住底下員工的嘴一時,但是卻封不了她們一世!
林靜宸,當時我就說過的,不要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張書良愛女如命,怎麼會放過你這麼個傷害她女兒的罪魁禍首?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牽扯上了張書良,就是你的未婚夫再怎麼厲害也包不了你!
易心低垂著的眼睛裡麵全都是怨毒的光芒,那種馬上就要大仇得報的興奮讓她牙關都開始快樂的顫動起來。她死死的壓抑著,不想讓對麵狡猾如老狐狸的張書良嗅出絲毫的不對勁出來。
“張先生,你一定很愛您的女兒吧?”
可是那種暢快又豈是說壓住就能壓抑住的?易心決定直接開門見山的把話挑明了說,果然這句話一出來,張書良搖晃紅酒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這一個細節讓易心的心情變得更加的激動,她端起酒杯,一圈一圈的緩慢搖晃著,然後微揚起腦袋,輕抿一口,甘甜的氣息立即在口中散開,讓她的心開始忍不住沉溺在這份冰爽甘甜之中。
琴曲悠揚,不知道何時,法國餐廳的大廳一角已經多了一支小提琴樂隊,旁邊還站著一男一女,兩名盛裝打扮的歌者,似鳴玉般的歌聲透過話筒傳到了每個人的心間。
張書良微微闔上雙眼,屈起食指,合著歌聲一下一下的打著拍子。本以為占儘先機的易心在看到這個場麵的時候,頓時不知道再如何開口。
打斷,不禮貌。
不打斷,任其發展,但是自己心底的焦急,誰懂?
易心再也沒有剛剛細細品酒的心情了,咬著嘴唇,看著對麵悠然的張書良,眼底多少有點兒無可奈何和不知所措。
“張先生,您的血燕。”服務生手拿托盤,將一盞底下還在用燭火加熱的燕窩放到了張書良的麵前,解開了蓋子,然後輕道“請慢用。”
張書良依舊維持著剛剛的樣子,隻是點點頭示意一下,服務生禮貌一笑,轉過身,把剩下一盞血燕放到了易心的麵前,然後又退了下去。易心看著碗內不斷翻滾的燕窩,鼻尖也開始漸漸縈繞起燕窩的味道,突然眉心緊皺,胃裡似是在翻江倒海一般,讓她忍不住想要嘔吐。
好腥。
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