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戚一夜,直到天將亮時劉至的小身板抵擋不住睡意終於睡了過去。渾渾噩噩間聽見李大喚他起來用早飯,睜開眼睛想起家中之事不禁又是悲從心來。
“結完賬後問問掌櫃哪家酒樓的點心好吃,要給叔父家帶些過去。”劉至道。
李大不解“少爺,為何要問這個?”
“有名的酒樓必定人多,你去那附近打探消息,總比現在我們兩個像無頭蒼蠅似得要強。”劉至道。
“好,小的一會兒便去,那少爺您呢?”李大問道。
“我去東城門邊聽壁角,太陽落山後在南城門碰頭,今晚就在那邊找個落腳的地方。”
兩人議定,吃過早飯後收拾行李分頭行動。
李大那邊暫且不提,劉至到了東城門附近,找了個靠近守城士兵的庇蔭處坐下,戴一頂草笠,裝作疲累休息的樣子靠著牆休息。
守城士兵因久無戰事的緣故,雖不能說懶散,但軍紀也不是特彆嚴明,偶爾能聽見幾個低聲閒聊。巡邏的士兵也是態度溫和點頭而過,對於周遭來往百姓的排查並不嚴苛。
一個早上劉至一無所獲,直到午後換班,來了個頗能說會道的士卒,劉至才聽到些消息。
那人名叫張通,許是剛吃飽午飯有些怠意,未免瞌睡硬是拉著旁邊三人閒聊起來。
“哎,聽說沒,昨日東郊的那戶沒了。”張通擠眉弄眼道。
“昨兒早上我值勤就見一隊人馬往那邊去了,回來雖無甚差彆,但身上一股子血腥味濃得很。”士兵甲低聲道。
“不曾聽聞那戶有什麼要緊的,怎麼引來橫禍?”士兵乙問道。
“你呀兩耳不聞窗外事,那可是厲國餘孽,不管要不要緊上頭早晚都是要除去的。”張通道。
“聽說上下二十口人,全沒了。”士兵丙道。
“嗬,那家太過不顯,沒有依仗,除去輕而易舉。不像那些大家族,行事還要計劃著來。”士兵甲道。
“可不是嗎,太過弱小本身也是罪過,誰會將螻蟻放在眼裡,隨手就處置了。”張通不屑道。
眾人一陣唏噓。
劉至在草笠下的臉頰早已遍布淚痕,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嗚咽。
果然如他所想,確是那位所為。隻因是他國遺族,為防有叛變的一日,即便完全臣服歸順,終是逃不脫被滅的厄運。
一股強大的怨恨直衝頭頂,劉至雙眼通紅,盯著前方地麵似是對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好、好的很!那我劉至便要將這叛逆的罪名做實了才好!必要替父母報仇雪恨,滅此惡君。
日落後劉至與李大碰頭,照舊尋了個不起眼的小客棧用上昨日說辭順利入住。
二人交流情報,李大並未探聽到什麼線索,劉至卻也沒將聽到的事說與他聽,隻道此時他主仆二人人小甚微,即便尋到凶手也不能做什麼,反而容易將性命搭進去,需要尋一個長期落腳的地方隱姓埋名學些本事傍身才好,等長大些再做計較。
李大讚同,一切都聽小主人的。
劉至又道“聽聞北方大陸有座仙山名喚雲霞山,山內有個玉林宗,廣招十歲以下根骨佳的孩童為徒,我想去試試運氣。”
李大聞言大驚。
“小主人,那隻是世人胡亂傳的謠言,不可當真。北方大陸距離此處千裡之遙跋山涉水,那雲霞山又不知道在北大陸的何處,至於那玉林宗更是虛無縹緲,你我二人如此微小,要如何從這裡去往那邊?”
“區區兩年而已,即便隻是傳聞隻要有這個機會我便一定要試上一試,不管結果如何。如果連這都做不到談何強大自身?”
劉至下定決心,堅定的看著李大說道。
“再者,沒有實力即便查明真相又要如何替家人報仇?照眼下情形,你我隻能躲起來苟延殘喘。若你不想去,少爺也不勉強,給你些盤纏自去尋個出路。”
“不可,小的絕不會離開小主人。既然如此那小主人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李大必定跟隨。”
李大忙道,心知劉至心意已決也不再多勸。何況正如他所言,要麼苟延殘喘要麼搏一搏,自己又不是個聰明人,離了劉至又能去哪裡?不過是再找個地方謀生罷了。
兩人計劃一番當下收拾妥當好好休息,準備明日一早便動身北去。
兩個不足十歲的少年郎,想到未知的前途心情不由激動澎湃起來。
次日一早出發,二人找了輛馬車往北大陸的方向前進,每過一個城鎮便換一車,逢人問起便是去尋鄰城的親戚。
如此行了半月有餘未遇到險阻,直至今日換車,車夫一聽是去往山另一頭的馬關鎮連連搖頭。
“兩位小哥,不是大叔不肯送你二人過去,隻是最近這半年來山路不太平,聽說好幾起往那邊走的車馬都無故失蹤了,隻要進山便無一人出來。”大叔歎息道。
“可是叔父家嫁女在即,我兄弟二人若不趕去耽誤了祝賀如何是好?”劉至為難道,一雙清澈眼瞳誠摯而期盼的望著憨厚車夫。
“那也總比送了命強啊,那山又高又大樹林茂密小獸眾多,原先多有獵戶打獵,如今因著有去無回就再也沒人敢進山了,官府派人去查結果也是一樣。去馬關鎮坐車過山需四日半,如今非要過去的都是繞路,雖多出三倍行程,但好在安全。”車夫據實相告。
劉至與李大對望一眼,繞路便要將近半個月,太過浪費時間,盤纏也是一個問題,二人一時舉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