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雨!
養心殿是先帝永熙帝寢殿。養心殿很大,當時韓霂璟在永熙帝膝下培養,住在西偏殿。
雲泠嫿從江州送回上京後,永熙帝將人接進宮,安置在養心殿後殿,也算是先帝親力親為,如珍似寶的嬌養著。
萬歲爺登基了,住進了離禦書房更近一點的盤龍殿,養心殿便空出來了。也適時修繕,時時打掃,養心殿還保留著原樣,一直是靖王殿下住著西偏殿。
三年前,齊燕之戰爆發,靖王去了北境,曦和郡主從天醫穀趕回來,也依舊住進了養心殿後殿。
直到兩年前,英國公府太夫人跪在萬歲爺麵前,聲聲泣血、字字泣淚,哭訴自己親生兒子去的早,時常思念,夜不能寐,想要親孫女曦和郡主回國公府小住,以解太夫人思親之苦。太夫人一直希望兒孫滿堂,孫子孫女承歡膝下,希望撫養郡主幾日,共享天倫,聊以慰藉……
“嫿丫頭還小,暫時安排在盤龍殿西偏殿吧,便於太醫診治。”元興帝不會說,嫿嫿虛歲已經十三了,孩子大了要避嫌,璟兒還在養心殿西偏殿住著呢,表哥表妹一個殿住著算怎麼回事。
臭小子大了,立功了,可以出宮開府了,有了軍功,府邸建造的規格也可以往上提一提。璟兒出宮開府後倒是可以把養心殿繼續給嫿嫿住。
柔嘉當年住的昭陽宮雖然是後宮數一數二的宮殿,但地處後宮,還是不要去那染缸裡涮了,安安心心的和朕在前殿住著。小姑娘金貴著呢,有這舅舅表哥罩著,就應該嬌養,養好身子,不然皇叔祖回來,又要嘮叨了。
“辛嬤嬤安置郡主,胡院判今晚盤龍殿西偏殿隨侍,靖王留下,其他人退下吧。”元興帝說著,示意封行帶著辛嬤嬤一行人退出去了。
元興帝單獨留下韓霂璟,韓霂璟深知父皇是要了解今夜所見之事,不止,英國公府的事也要擺到明麵上說了。
“父皇,今日午時,大軍進城時,行至正陽大街時,翠雲樓上掉下來一小女孩,衣著樸素,兒臣當時沒看出來的嫿表妹……”
韓霂璟把大小姐雲冰妍怎麼“救”雲泠嫿,怎麼十萬火急的讓雲家人將雲泠嫿送醫館,怎麼表明自己是韓霂璟表妹,英國公府大小姐,一定會醫治好自己妹妹。
同時懺悔自己輕信他人,以為是國公府庶女,掉以輕心,讓至親遭罪,讓雲大小姐在正陽大街上,得以踩著至親表妹的血肉上位,贏全城矚目,獲得“上京第一奇女子稱號”。
同時一一闡述自己在英國公府所見,以及英國公府一眾主子、奴仆態度。沒有多添一字,也沒有任何隱瞞,說闡述的都是事實。
盤龍殿裡四下安靜無比,紅旺旺的獸金炭在烘爐裡發出縷縷熱浪,夾雜著絲絲鬆果向,向殿宇深處彌漫開來。香爐裡龍涎香幾近染近,拚著最後一絲力量,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馨香,和著獸金炭的鬆果向,煞是好聞,提神醒腦,神色清明。
元興帝坐在禦案前,聽著韓霂璟的闡述,手指似有似無的橋敲在禦案上,黢黑的臉上釋放出一抹邪魅的笑。
“英國公府,嗬嗬,的確是養的太久了,連姓什麼都忘了。”
“璟兒回去休息吧,明日抽空去看看你母後。其他事情明日早朝再說。”
韓霂璟聞言,心知父皇這次是真的怒了,英國公府這一刀怎麼都得挨了。
也夠了,太夫人隻要一出現在皇宮,總是口口聲聲哭訴,唯一兒子兒媳在江州治水,救了江州二十萬百姓,卻殞身江州、葬身魚腹……
兩年前太夫人一再到養心殿跪哭,聲聲讓父皇憐惜她晚年喪子,兒子兒媳為國捐軀的確英勇大義。
本來知道嫿表妹替父皇擋下毒酒的人,存留於世的不到一巴掌,都是皇祖父和父皇身邊的心腹。但這事不知怎麼就被太夫人知道了,把這作為到父皇麵前哭訴的第二個理由。
讓十歲的孩子賺錢填充國庫,即便嫿表妹自願,父皇也拉不下這臉,這件事又成了太夫人哭訴的第三個理由。
聲聲淒切,句句悲愴,一副皇家對不住雲家,天下人都欠雲家的模樣。
理所應當,心安理得、水到渠成,這所有的功勞都是英國公府的,韓家人就是欠他雲家的……
這些年韓家對英國公府的補償還不夠嗎?英國公爵位到長子雲傑凱這一代本應該降爵了,可皇祖父並未降英國功府爵位讓雲傑凱正常襲爵……但人心不足,英國公府石獅子都有恩於韓家了。
雖然這太夫人劉氏是已故英國公雲穆繼室,但也是父皇名義上的舅母。讓英國公府人在養心殿哭鬨確實有損皇家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