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詹姆斯島,”約翰糾結地說道,“在島上服務的都是十五六歲的未成年少女。”
辦公室瞬間凝固了,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明白了約翰為什麼會找他們來商量,這種醜聞在共祭會和聯邦政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許久,藤原紀香才問道“令尊被關押在什麼地方?”
“據寧州諜報站的情報,就關在警署地下的看守所裡。”約翰答道。
“我們天心教派高手去劫獄吧!”梁嘉輝又沒動腦子。
“我認為萬萬不可。”一直沒開口的蔣忻突然說道。
約翰抬起頭來“哦?為什麼?”
“這麼重要的人物關押在那麼稀鬆的地方,這不正常。”蔣忻分析道,“棋類遊戲有一個術語叫‘等待攻擊’,就是擺一個看似正常的陣勢等你去打,我覺得邕州警署怎麼做,明擺著就是想看你怎麼出招。”
“有道理,繼續說。”約翰讚道。
“富蘭克林先生是共祭會一個必救的目標,而救的方式有許多種,他們一定想好了各種應對方案,看你選擇哪一種。劫獄毫無疑問是最差的一種。”
“為啥?”梁嘉輝雖然一直被蔣忻碾壓,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道理很簡單,抓捕合法,劫獄違法,在未經法院審判之前,富蘭克林先生還隻是嫌疑人,你一劫,他就成了逃犯。”
“蔣小姐果然聰慧!”約翰對蔣忻的智商大為讚賞,“那你說用什麼方式最好?”
蔣忻秒答“談判!”
此言一出,藤原紀香和寧遲微微點頭,這顯然也是他們的想法。
“對手是在法律框架內采取的行動,無懈可擊,解決方式也必須在法律框架內,隻有這樣,富蘭克林先生和共祭會的聲譽才不會受損。”
“和誰談判?邕州警方?鄒氏家族?”錢良問道。
“談判當然要和正主談,如果能確定幕後是張翰,那最佳選擇就是和張翰談,其次才是和鄒氏談。”
“從行事手法和風格上看,我認為張翰的可能性極大。”藤原紀香說出了她推測的依據,“據我所知,張翰和鄒氏的關係很不一般,我們特高課的諜報人員岸田進三曾經在邕州截殺過張翰,救他的就是鄒氏三公子鄒諷,鄒諷掌控著邕州的軍警大權,同時兼任邕州警署署長和衛戍部隊司令。”
“也就是說,張翰發現了詹姆斯島的秘密,先擊毀了護衛小島的軍營,然後動用邕州的軍警,依法端掉了詹姆斯島。”錢良終於全部想明白了,“這張翰太厲害了!軍營在山裡,是不受法律保障的,他用非法的方式毀了;小島是刑事案件,他就讓軍警去搜捕,迅雷不及掩耳,霹靂手段,厲害啊!”
錢良的讚歎讓約翰很不舒服,但又說不出什麼來,如果不是因為張翰的手段太過厲害,他也用不著找這麼多人來商議對策。
“就這麼決定了!”約翰一拍桌子,“各位以最快的渠道向張翰傳達談判意願,由他確定時間地點。在此期間,不允許有任何對抗行為。”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是!”
其實約翰根本不用向張翰傳達談判意願,因為促使他最終選擇談判,本身就是張翰的意願。
當蔣忻報告說馬上要去共祭會開會的時候,張哲翰就判斷一定是約翰黔驢技窮了。“促使他選擇談判”就是張哲翰給蔣忻的指令,以蔣忻的智商,辦成這件事輕而易舉。
雖然張哲翰在整個蘿莉島事件再刻意隱藏形跡,儘量藏於幕後,但他也相信以共祭會的諜報能力不可能猜不出幕後黑手就是他。
抓到富蘭克林是個意外,貌似抓了條大魚,其實就是個燙手山芋,攥在手上燙著,扔了又舍不得。富蘭克林是共祭會會監,官太大了反而不好辦,醜聞一旦泄漏,共祭會一定會不擇手段掩蓋罪責、消除影響,必然會給鄒諷和鄒氏家族帶來危險。你不可能幻想扳倒一個富蘭克林就能給共祭會帶來致命打擊,正如毀了婆羅洲山軍營對擁有上萬特種兵的黑水公司沒什麼影響一樣,最可能的結果是斷腕求全,富蘭克林成為棄子,共祭會什麼事也沒有,對張哲翰和鄒諷帶不來任何好處,還有可能引發全麵對抗和報複。
對抗遲早會發生,但絕不是現在。
鄒諷擔心會不會有人來劫獄,張哲翰說就怕他不來。cia當然有這個能力,但它無論如何也承擔不起攻擊一個警署的責任。稍有腦子的人都不可能這麼選。江湖事江湖了,警署可不是江湖,而是地地道道的朝堂,隻能用朝堂來了。這個道理張哲翰在讓鄒諷派軍警去端蘿莉島之前就想明白了。
解決燙手山芋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山芋賣個好價錢,當初天心鎮拿著白板張哲翰就沒做對選擇題,如果不是找藤原紀香磨嘰半天,而是在第一時間找無極門哪怕是蘇友鵬談判,都不會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現在對雙方來說,最佳的選擇都是談判。談判是利益的互換,是討價還價,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得拿相應的東西來換,否則就不需要談判。共祭會要保全體麵,就必須給出足夠的籌碼。
在給蔣忻下達指令之前,張哲翰去見了蓋茨,一聽張哲翰玩了這麼大一票,幻界首富也驚掉了下巴。
儘管富蘭克林是蓋茨在共祭會的宿敵,但蓋茨一點都不興奮,富蘭克林這種級彆的對手,是不能靠快意恩仇消滅的。所以幻界最出色的商人給出的建議是拿他做生意,和張哲翰的想法不謀而合。
張哲翰找蓋茨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搞清楚共祭會拿著屏蔽登載艙的技術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種技術其實就是視維科技研發出來的,是共祭會的核心機密。”蓋茨介紹道,“那是一種基於磁場控製的技術,在一定範圍內阻斷登載艙和神經元的通訊,登載艙並沒有消失,而是‘聯係不上’了。你知道,登載艙本身就是共祭會的產品,阻斷自己的產品與神經元的聯係很容易做到。”
“怎麼才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當然還是晶片,這種晶片有兩種,一種叫uteani,適用於安防係統,一種叫uteanii,適用於天行者係統。前一種比較簡單,相當於給安防係統多安裝個程序,加個釋放裝置即可。uteanii就不一樣了,相當於要為天行者係統打補丁,技術不難,難在封裝,和你的s型天行者係統一個道理。”
“也就是說,uteanii產量極低?”
“是的,和係統晶片一樣,要用雍鼎封裝,到現在產出的量不超過10片。我本來也打算給你搞一片,但數量太少了,無法渾水摸魚。”
“有什麼破解方法嗎?”
“目前還沒有破解技術,隻有兩個方法,一是毀掉釋放源,二是逃出作用區域。現在的覆蓋區域是一公裡,uteani可以通過加裝釋放鏡擴大覆蓋區域。比如城防係統,隻要釋放鏡足夠就可以覆蓋整座城市。”
約翰·富蘭克林在寬敞的辦公室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對父親安危的擔憂讓他備受煎熬。
身材火辣的秘書出於職業的需要在辦公桌前站著,腦袋隨著約翰的走來走去左右轉動,脖子都轉酸了,約翰還在走,最後終於熬不住,獨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向張翰傳達談判意願”的工作進展並不順利,大半天過去了,看上去很簡單的問題依然沒得到解決。
試圖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張翰幾乎是不可能的,隻能嘗試通過龐大的諜報係統去和張翰的係統對接,比如無極門各地分部,寧氏在各地的企業,但得到的答複都是“無法聯絡”。最有效的途徑隻有三個,一個是寧州警署,一個是邕州警署,最後一個毫無疑問是無極城內的逍遙居。
一大早寧遲就親自打即訊給寧州警署署長寧堯,得到的答複是,因張警監工作性質的特殊性,即便是寧堯署長本人也找不到張翰警監,他們之間的聯係方式從來都是張翰有事才聯係署長。
與此同時,聯邦政府駐邕州觀察員親自前往邕州警署拜會署長鄒諷,等了一個多小時後被告知署長從來不在警署辦公。於是觀察員又跑了十幾公裡去邕州衛戍司令部求見司令官,哨兵連通報都不通報,隻問有沒有通行證,沒有即請離開,否則拘捕。不得已隻好去了鄒氏家園,門衛請他打即訊給要見的人出來接,否則不讓進,冒名想見三公子告狀的人太多,我知道你是誰。最後,可憐的觀察員隻好又回到警署,問能不能幫著連續張翰,接待員說,他本人就是張警監的粉絲,但從來沒見過張警監,他是寧州的警官,應該去寧州警署找。
“我看啊,隻有最後一種方法了。”詹尼佛邊塗著指甲油邊慢條斯理地說。
“什麼方法?快說!”約翰幾乎暴跳如雷。
“讓無極城的臥底去逍遙居。”
“那不就等於把臥底賣了嗎?”
“臥底的命重要,還是老爺子的命重要?”
當然是老爺子的命重要,多少臥底都不能和老爺子比,這一點約翰比誰都清楚,失去父親的權力他就會失去一切。父親被關押在邕州警署,每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這種危險不僅僅是生命危險,更大的危險是信息泄漏,媒體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約翰雙手使勁撓著滿頭金發,最後終於下了決心,“叫錢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