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如何操作?”
“你的主要任務是防禦,既要儘可能殺傷敵人有生力量,又要阻止大戰爆發,你有禦劍在手,可以限製桓石虔的權力,無論如何不能發生決戰。記住,主要消耗慕容垂和姚萇的兵力,十五天之後再打。”
“明白了,保持對峙狀態,消耗敵人軍力。”
“我和琪丫頭一有空就會地遁去幫你,我現在是你的下屬,找你在情理之中。”
“我走了你的安全怎麼辦?”
“放心吧,我有仙術,再說皇宮大內,一般不會有什麼太大危險。”
禁軍的營房分布在皇宮的三麵,除了南麵的正門大司馬門,其餘三個宮門外都有駐防。指揮機關在北掖門外,一進北掖門就是後宮,公主們住的徽音殿、皇子們住的含章殿和皇後居住的顯陽殿。
禁軍大營和一般的大營不一樣,沒有帳篷,全都是磚木營房。“劉裕”的遊擊將軍廨就在中領軍廨旁邊,前麵辦公區大約一百多平米,後麵是個七八十平米的套間,算是將軍宿舍。隻有桓秘那個級彆才能單獨在建康城裡開府,遊擊將軍隻能住宿舍。
小皇帝欽命統轄禁軍,張哲翰便擁有了在皇宮橫著走的權力,禁軍規製縝密,各司其職,他隻要聽聽彙報,巡視巡視就可以了。慕容垂和姚萇還在路上,洛澗有桓秘盯著,離淝水之戰的決戰日期還有一個月,可以從容不迫一步步來。
晉代的辦公桌可不是大班台,而是低矮的條案,張哲翰剛在條案前盤腿坐下,就有人敲門。舒琪去開門,進來的是兩位禁軍副統領,都是地藏境,雖然和張哲翰平級,但“劉裕”是皇上欽命的統轄,也就成了他們的上級,桓秘這個中領軍不在,張哲翰就是禁軍最高領導。
“屬下桓石康、郗恢,參見劉將軍!”二人躬身施禮。
張哲翰擺了擺手,“大家都是兄弟,不必拘禮,坐,坐!”
舒琪給兩人倒茶,張哲翰笑眯眯說道“在下初來乍到,對皇宮不怎麼熟悉,還望二位仁兄多多指教。”
郗恢謹慎地說道“劉將軍不必客氣,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垂詢。”
桓石康附和道“我等同僚,當知無不言。”
張哲翰試探著問道“式乾殿和太極殿都比較簡單,最麻煩的是後宮,這裡麵水很深吧?”
郗恢往前挪了挪,取出一張麻紙鋪在張哲翰麵前的條案上,是一張用毛筆手繪的建康宮簡略圖,“劉將軍請看,基本上都在這裡了。”
圖上在每一座宮閣上都寫了名字和頭銜,桓石康指著顯陽殿說道“要特彆注意這裡,一不小心就容易出問題。”
“為什麼?這不是皇後住的地方嗎?”張哲翰不解。
桓石康歎了口氣,道“皇後住在正殿,偏殿住著皇妃,你看這兒,住的是皇上最寵愛的張貴人。”
“張貴人怎麼了?”
“這位張貴人入宮不到一年便獲榮寵,性子頗為刁蠻跋扈,後宮所有人都怕她。”
“皇後也怕她?”
“王皇後出自王氏大家,天性柔順,終日隻是借酒消愁。”
“哦。”
郗恢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說道“還有啊……”
張哲翰感覺他要說什麼難以言說的事,追問道“還有什麼?有話儘管說,出郗兄之口,止於劉裕之耳,請放心。”
郗恢頓了頓,繼續說道“琅琊王司馬道子經常出入後宮,其他的我不便多說,劉將軍隻記住一點,看見王國寶繞著走。”
“王國寶?”
桓石康解釋道“這王國寶本是謝安大都督的女婿,因品行不端,不受嶽父重用,後來憑借姻親關係,投靠到了琅琊王司馬道子門下。”
司馬道子和王國寶,這兩個名字怎麼好像在哪兒聽說過。想起來了,在長安聽桓濟提起過,是他任務中的環節,當時沒怎麼在意,沒想到在這裡遇到。
記得桓濟當時說的話是“慕容汐的劇情沒走完嘛,又是西府兵,又是姚萇,又是王國寶”,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桓濟是在長安未央宮說這話的,把這些人名一排列,張哲翰吃了一驚,“未央宮西府兵姚萇建康宮”,殺苻堅的秦軍大將和東晉皇帝司馬曜的親弟弟勾結?這也太魔幻了吧,神劇都不敢這麼寫。
桓石康和郗恢在皇宮混了這麼久,一定知道很多後宮秘事,但一定不會說。再往深裡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了,張哲翰拐彎抹角問道“司馬道子一般什麼時候出現?”
這是在問工作,郗恢答道“醜時。”
醜時是後半夜1點到3點,皇帝的親弟弟後半夜出入親哥哥的後宮,為什麼?
深秋的月亮如白紙一般,慘淡的月光灑在顯陽殿前的虎皮條石板上,透著肅殺和淒涼。
張哲翰又無比屈辱地變成了一隻黑色的肥貓,因為當他看見王國寶的時候感受到了強大的威壓,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司馬道子的跟班竟然是位天極境。
醜時之前的十分鐘,他就潛伏在顯陽殿張貴人偏殿前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上,舒琪則在300米外的雕簷上俯臥,步槍抵肩。
醜時一過,小皇帝就從偏殿出來,回式乾殿喝酒去了。小皇帝剛走,司馬道子和王國忠就從北掖門方向賊嗖嗖地溜了進來,巡夜的太監極默契地消失,司馬道子門都沒敲就推門進了偏殿,王國忠則在不遠處的大柱子下盤腿而坐。
在後宮公然和皇帝的寵妃私會,天極境望風,這是何等的氣派。
張哲翰正感慨間,沒注意七十二變的有效時間到了,肥黑貓瞬間原形畢露,一百多斤的重壓下,柳樹枝不堪重負,哢嚓一聲折斷,張哲翰猝不及防,掉在地上。
“誰!”王國寶一聲低喝,高速掠近,右掌快如閃電在空中擊出。
“咳咳,是我,遊擊將軍劉裕。”張哲翰站起身,故作鎮定地拍了拍屁股。
王國忠趕忙把掌一收,強勁的掌風擦著張哲翰頭皮掠過,呼的一聲,張哲翰下意識縮頭,頭盔卻不見了,發髻散落下來,長發飄飄。
好險!張哲翰脊背冒出冷汗,如果剛才選擇逃跑,這一掌拍在背上,不死也是半條命。
更要命的情況發生了,舒琪的子彈到了。
他一定是看見張哲翰墜地,王國寶攻擊,下意識就開了槍。
七八顆步槍子彈無聲無息射向王國寶的眉心,王國寶左手隻一撈,就接住了所有的子彈,喝道“有刺客!”
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向舒琪藏身之處撲去,而是返身進了偏殿,拽著司馬道子急掠而出,幾個縱躍,出了宮牆,消失在月光下。
偏殿的門又關上了,亮起了燈。暗處躥出幾道黑影,向王國寶逃走的方向追去,張哲翰從容撿起被王國寶打飛的頭盔戴在頭上,輕聲哼著“挖呀挖”,不緊不慢地向北掖門走去。
宮門外正在值更的士兵看見長官走來,一個個挺直身體,左掌拍右胸行軍禮。
長官一個人晃悠著走出宮門,穿過拒馬中間的空隙,向禁軍大營緩步而行。
驀地,一道黑影極快地從長官頭上掠過,在值更士兵的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的長官不見了。
“快!快去稟報郗副統領,劉將軍遇劫!”
卯時三刻,太極殿內,宿酒未醒的小皇帝被太監駕著坐在金鑾寶座上,後麵的宮女撐起兩把巨大的五明扇。
身著各色進賢冠服的大臣們魚貫而入,羅列大殿兩側。
淨鞭三響,當值太監大喝“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中書令王獻之出班大聲奏道“啟稟陛下,昨夜醜時,內宮偏殿出現刺客,遊擊將軍劉裕在北掖門外遇劫,下落不明!”
小皇帝一激靈,酒徹底醒了“怎麼回事?具體說說。”
王獻之又奏道“禁軍副統領郗恢就在殿外,昨夜是他當值。”
“宣!”
太監大叫“宣禁軍副統領郗恢覲見!”
郗恢從殿外急步走入殿內,伏地拜倒“臣,禁軍副統領郗恢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郗恢,說說怎麼回事。”司馬曜擺了擺手道。
郗恢沒敢抬頭,沉聲奏道“昨夜醜時,巡夜太監聽到偏殿有人叫道‘有刺客’,看見有兩人掠出宮牆,便追了出去,但沒追上。之後,遊擊將軍劉裕行至北掖門外,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劫走,去向不明。”
王獻之補充道“臣在大司馬門當值,聽到動靜就往後趕,但到北掖門時為時已晚。”
小皇帝龍顏大怒“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建康宮胡作非為?”
一名小太監匆匆從殿外走了進來,躬身稟報“陛下,建威將軍桓伊在殿外求見!”
“宣!”
桓伊帶著劉裕的侍女從殿外進來,一襲青衣,風度翩翩,躬身奏道“劉將軍侍女向中領軍桓秘稟報,昨夜劉裕將軍遇劫,中領軍遣末將徹查此案,因涉及到內宮,特前來請旨!”
司馬曜眼神閃爍,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沒想到桓秘反應這麼快,而且讓一名將軍在後宮查案,萬一查出點什麼宮闈秘聞,不太好收場。
王獻之看出了小皇帝的心思,奏道“臣願與桓伊將軍一道,徹查此案!”
司馬曜這才放下心來,下旨道“著中書令王獻之徹查內宮,建威將軍桓伊追查劫持劉裕的凶手!”
“遵旨!”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