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桑哥還真是個魚餌,幸虧穩了一下,剛才如果一腦門子紮進去,搞不好張蠔又該出現了。從對話內容看,“桑哥”並不知道楊璉真迦就是祝先生,或者說“祝先生”這個名字在黑水公司內部知道的人極少。
“如果抓不到張翰,接下來我該做什麼?”
“你明天就去大都,把這個骷髏碗交給阿合馬,轉呈忽必烈。”
“然後呢?”
“這個劇情會觸發刺殺阿合馬案,王著會現身去找張易組織人馬進京,阿合馬必死,張九思會出麵緝捕王著,隻要救下王著,就能通關獲取終極神佚物。”
“我明白了,那掘墓的任務是不是還要我和您配合?”
“掘墓的事現在有點懸。”
“怎麼了?”
“張翰調集了白蓮宗的大批高手護住了宋六陵,其中至少有三位天極境,都是各大寺廟的住持和方丈。”
“那怎麼辦?”
“那是個支線劇情,這次做不了的話,下次再說,不影響通關。”
祝先生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出門走了。
張哲翰這次冒險作死,本來是衝著骷髏碗來的,祝先生的出現是個意外,無意間聽到了副本的全貌。布道者還真是對副本劇情了如指掌,他是怎麼做到的?他隻不過是個地藏境,為什麼敢說自己是“副本裡的神”?如果真的像李如鬆說的那樣來自高維空間,為什麼還要吃飯睡女人?為什麼對終極神佚物那麼孜孜以求而又從來不用?
屋裡傳來呼嚕聲,張哲翰撤回聞金,收攏思緒,開始琢磨副本。
王著捂在手裡不是辦法,骷髏碗觸發刺殺阿合馬劇情,王著如果不現身,劇情就進行不下去,兩個月時間一到,又會刷新。聽祝先生的口氣,他似乎再次進來很容易,但如果一般天行者要再匹配上這個副本概率就很小了,如果想通關拿終極神佚物,就必須讓劇情發生。王著不出現,阿合馬就不會死,張九思就沒有理由抓捕王著,就算張九思是白蓮宗的人,阿合馬不死,你把王著交到他手上也不能觸發“救下”的劇情。
所以這個副本第一要控製王著,一旦發現任務條件被破壞,隻要往他脖子上抹一刀就能刷新副本重來;第二是必須讓王著出去做劇情,導致阿合馬死亡,才能正常通關。而打開阿合馬死亡之門的鑰匙就是骷髏碗,拿到骷髏碗就能控製刺殺劇情開啟的時間。
要想獲得骷髏碗,桑哥必須殺,關鍵是怎麼殺,在哪兒殺,什麼時候殺。看著近在咫尺,張哲翰益發謹慎,他堅信暗處一定有一雙眼睛盯著這個地方,隻要他一動,那人就會出現。張蠔的狡詐與耐力他又不是第一次領教,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張哲翰看了看時間,9:38,於是閉上眼睛,等待時機。
又過了半小時,外麵傳來一絲動靜,動態圖上有兩個紅點正在向這邊移動,張哲翰決定動手。
一大片瞌睡蟲向四麵八方無聲無息飛出,不一會兒,官邸內外響起一片呼嚕聲,甚至還有一聲跌落的聲音,估計是睡著了沒坐穩。
張哲翰搖身一變,一隻黑貓從暗處悄悄鑽出,貼著牆角慢慢爬到桑哥的臥室門口,爪子輕輕推了推,沒推開,裡麵插了門栓。
恢複原形,取出魚腸劍,沿著門縫一劃,門栓整齊地斷開,張哲翰極小心地慢慢推門,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了輕微的咿呀聲。
手裡扣著玉劍,輕手輕腳走到床前,正要動手,卻愕然發現,床上沒人。
張哲翰一呆,上當了!
腦後一陣微不可察的微風,是銳器破風的聲音,張哲翰一回頭,一柄匕首正緩慢刺來,並不是匕首慢,而是在歸藏七手狀態下,張哲翰眼裡看見的情形。
就在匕首距離張哲翰後腦勺還有兩寸的時候,張哲翰左手動了,歸藏七手“坤手”加持的掌刀發出,直奔攻擊者咽喉。
“咯”
“桑哥”的動作戛然而止,匕首停在半空,喉結洞穿一個血洞,脖頸後麵透出一厘米長的暗綠色劍尖,劍尖上滴著黑色的血。
春秋芮國玉劍,刃含劇毒,見血封喉。
“桑哥”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慢慢倒下,張哲翰伸手一托,盯著腦海裡的時鐘,倒數十秒,十秒之後,屍體就會消散。
就在數到第九秒的時候,威壓驟起,張哲翰知道,張蠔來了。
最後一秒,張哲翰隻能把屍體一起拽進登載艙,伴隨著他進登載艙的動作,一道光已穿過窗口襲至,張哲翰避無可避,左手拽著屍體,口中念了個“???”字,右手拇指與無名指相交成環,食指和中指並攏成劍指,文殊金剛劍印迎向那道光。
歸藏七手加持下,攻擊者的動作會變慢,但光不會,人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超越光速。
所以文殊金剛劍印沒能阻止那道光,在張哲翰進登載艙之前的一刹那,文殊金剛劍印將一麵牆擊得粉碎,而那道光也刺在屍體上,穿出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再刺中張哲翰前胸。
登載艙裡,張哲翰重重撞在牆上,滑落在地,“桑哥”的屍體潰散,物品撒了一地,張哲翰前胸凹陷,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按下按鈕。
怡雲館條案前,柳依依跪坐在“趙孟頫”題字坐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枚印子金發呆,突然懷裡一沉,渾身是血的男人軟軟地落在她懷裡。
柳依依花容失色,搖晃著懷裡的男人:“張翰,張翰,你怎麼了?”
張哲翰雙目緊閉,嘴裡咕嘟咕嘟冒血,柳依依趕忙把他放在地上,伸出兩隻纖細的手去尋找傷口。
門開了,柳姨站在門口,看著驚慌失措的女兒和躺在地上的血人,歎了口氣。
……
張哲翰又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的內容和上次一模一樣。
在一個世外桃源裡,遇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一見鐘情,纏綿悱惻,愛得死去活來。一個娘娘腔男子,自稱是姑娘的夫君,和張哲翰打了個天昏地暗,姑娘揮動一對金環,和他一起擊敗娘娘腔,男耕女織,舉案齊眉,生了個美麗的女兒。娘娘腔再次出現,把老婆孩子搶走。
張哲翰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叫,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張翰,張翰!”女人的聲音。
誰在叫?是我娘子嗎?張哲翰睜開眼睛。
又是夢,我為什麼總做同一個夢?
胸口的劇痛已經消失,頭還是暈的,柳氏母女又一次救了他的命。
美麗的麵容映入眼簾,紅唇貼近,糯濕而溫柔。
張哲翰徹底醒了,卻沒有動,任由她吻著,感受她的溫情。
心裡在問自己,是不是愛上這個女人了?
使勁掙脫熱吻,頭扭向一邊,閉上眼睛,心裡有一道坎始終過不去,又無法啟齒。
女人安靜下來,伏在他的胸口,半晌,幽幽說道:“我不是壞女人,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張哲翰沒說話,心裡的擰巴輕了一些,卻還是擰著。他很想相信,但無從判斷這句話有多少可信度,畢竟她曾經滿口謊言。
原諒是一回事,信任是另一回事。兩人之間隔著的東西實在太多。
-
萬花樓還在。
刷新之後的萬花樓,依舊鶯鶯燕燕,歌舞升平。
萬花樓丙字號房空無一人,畫案上已鋪好了上等的皮紙,端硯裡磨好的墨泛著清香,碧玉筆架上一支長鋒羊毫,毫穎雪白。
張哲翰出現在寬大的客廳裡,活動活動右手,在畫案前的紅木椅上坐下,拿起羊毫在端硯裡濡墨,凝思片刻,揮毫落紙如雲煙。
臥室的門開了,關漢卿走了出來,站在畫案旁,拿起黃山鬆煙,繼續在端硯裡磨墨。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張哲翰邊揮毫邊問道。
“這就叫心有靈犀啊。”關漢卿答道。
這次的“印鈔”速度快了許多,張哲翰隻管信筆揮灑,不再糾結是不是寫得像趙體,關漢卿說過,買字的人根本就不看字,隻看最後那枚“趙氏子昂”圓朱文印。
不一會兒工夫,兩刀皮紙告罄,厚厚的絨毯上鋪滿了字幅,張哲翰端著一杯茶,看著超級“書僮”一幅幅鈐印,完成最後一道工序。
“這次萬花樓不會再夷為平地了吧?”
“不會了。”
“為啥?”
“因為你沒來過。”
“來過”的意思是像上次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沒想到自己才是萬花樓被毀的罪魁禍首,張哲翰愣了一下:“蠔先生乾的?”
關漢卿繼續蓋著印,看不見是不是在撇嘴:“你以為是為了殺我?我沒那麼招人恨好吧。”
“我昨天又和他打了兩次。”
“輸得很慘吧?”
“怎麼可能,一勝一負。”
“你?打敗了天極境?”
“很奇怪嗎?我還是海晏境的時候,他就中過我一劍。”
“好吧,我信了。”
“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你知道祝先生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