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38。夜幕早已降臨,人造“月亮”孤零零懸在鐮倉市區的天空。
月光下的唐式建築鱗次櫛比,影子落在古樸的石板路上,明暗交疊,就像殘破的黑白漫畫,看不見生機。
ごりょんさん澀穀居酒屋燈紅酒綠,五六百平米的居酒屋裡座無虛席,空氣中飄著清酒和日式料理的混合氣味。
一道碎影,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出現在居酒屋門外,上身格子襯衫、燈芯絨外套,
年輕人左右看了看,沒進居酒屋,轉身走向熙熙攘攘的街區,混在人群中走了幾百米,往右一拐,穿過一個胡同,緩步西行。
繁華的澀穀區西麵,是一片安靜的住宅區,全都是三層的公寓樓,和鐮倉古老的唐式建築相比,這裡充滿現代時尚風格。
蔣忻給的
門沒鎖,張哲翰推門進屋。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
蔣忻穿著粉紅色睡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酒杯,滿臉淚痕,原本嫵媚的臉上滿是悲傷。看張哲翰進門,放下酒杯站起身,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
一路上張哲翰想了無數安慰的話,此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隻好輕輕拍著她的背,任由她傾泄。
半晌,哭聲漸息,張哲翰攬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問道:“思聰死之前還說過什麼?”
蔣忻擦了擦眼淚,幽幽道:“他說,寧遲受傷了,在藤原家園修複,讓我去看看怎麼回事,然後向你彙報。”
“然後呢?”
“梁朝煒回來了,說梁嘉輝被你打死了,天心教全體動員,要向無極門複仇,然後就摔門走了,半小時後就傳來了思聰的最後一條信息。”
梁嘉輝死了?張哲翰感到有些意外,當時使出地藏金剛無畏印隻是想擋住三人的攻擊,沒想到合擊的威力如此巨大。
梁嘉輝早就該死,是張哲翰第一個要殺的人,黃勝衣的仇必須要報,沒想到無心插柳。
如今大仇得報,張哲翰卻沒有絲毫的喜悅,繼續問道:“以前有思聰暴露的跡象嗎?”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最近一段時間,梁嘉輝明顯在疏遠我,好像開始防範我的樣子。”
張哲翰霍然起身:“這裡不能待了,趕緊走。”
蔣忻拉著他坐下:“這兒是我私自租的房子,沒人知道我在這裡。”
“我現在就去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思聰。”
“我擔心這是不是一個圈套,就是為了引你上鉤。”
蔣忻智商極高,對她的話張哲翰曆來都很重視,聽她這麼說,不由得陷入沉思。
蔣忻拿起酒瓶倒了兩杯酒,遞給張哲翰一杯,一仰脖子一口喝光,張哲翰也隻好陪著她喝了一杯。
“借酒澆愁愁更愁,還是少喝點吧。”張哲翰放下酒杯,勸道。
蔣忻伏在他膝上又哭了起來,柔美的腰肢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她和寧思聰都是自己的血仆,身為主人沒能護他們周全,張哲翰心中泛起愧疚之情,輕撫她的脊背,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
蔣忻抬起頭,生無可戀的表情,哽咽道:“思聰沒了,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張哲翰沒想到她用情如此之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起柳姨曾經說過的話,順口說了出來:“時間,時間會衝淡一切。”
蔣忻哇地哭出聲來,撲在張哲翰身上,柔軟的身軀起伏著,悲慟難抑。
兩人之間還從來沒有過如此緊密的接觸,張哲翰感到很不適應,但又無法將她推開,找不到合適的語言,隻好伸手把她抱住,勉強算是安慰。
蔣忻的身軀越貼越緊,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呼吸漸漸急促。
在女人的磨蹭柔貼下,張哲翰感到渾身灼熱,有了不該有的生理反應。
蔣忻不再哭泣,雙臂緊緊勾住張哲翰的脖子,紅唇如火,吻了上來。
“不……唔……”張哲翰拒絕著,抵禦著魅惑,身體卻不聽使喚,反應愈發強烈,頭腦一片空白。
正在欲火焚身之際,突然感到後腦被什麼拍了一下,眼前一黑。
我怎麼能做禽獸不如的事?
這是張哲翰失去知覺之前在腦海裡最後殘存的念頭。
……
……
天旋地轉。
眼前一片漆黑,頭腦中也是一片漆黑。
黑色籠罩,眼前浮現出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
我這是在哪兒?
張哲翰使勁睜了睜眼睛,眼睛是睜著的,卻什麼也看不見。
身體還在旋轉,不由自主的旋轉,轉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非非!非非!”張哲翰在頭腦中大叫。
沒有回應,沒有任何動靜。
身體還在旋轉,懸空的旋轉,仿佛在幽暗的深淵。
頭隱隱作痛。
非非沒動靜,沒有提示音,沒有光幕。
看不見登載艙,看不見裝備欄,看不見任何裝備和技能,腦海裡漆黑一片。
什麼也沒有。
那種感覺和當初沒成為天行者之前的普通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天心鑿。
又中了天心鑿。
天心鑿是天心教的鎮派武功,是梁朝煒出手偷襲。
可蔣忻又是怎麼回事?
“轟”
一聲不是很大的轟響,旋轉停止了,整個身體往下一墜,重重摔在地上。
張哲翰觸摸到冰涼的地麵,凹凸不平,似乎是某種紋路。
不是地,是什麼器物的底部。鏗啷鏗啷,什麼在轉動,從頭上探下來。
腰部被一把大鉗子鉗住,往上升起,右移,哐。
好像被扔進了一個容器,移動中的容器,好像是個傳送帶。
燈驟然亮起,強烈的光刺入眼球,一片白茫,張哲翰趕忙閉上眼睛。
身體被傳送帶吐出,掉在地上,這次是真的地上。屁股、腰椎生疼,渾身像散了架一樣。
張哲翰把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漸漸適應了光線。
這是在一個50平米左右的小房間裡,對麵3米的地方是一張很長的桌子,桌上擺著他熟悉的東西,霸王槍、青釭劍和光明鎧。
桌子後麵站著個人,一米八左右,看上去五十來歲,白種人,身材瘦削,五官刀刻般峻毅,眼睛是藍色的,穿著醫生一樣的白大褂,鷹隼般的幽藍色眼睛正盯著他。
“知道我是誰嗎?”說的是美式英語,聲音低沉而清冷。
張哲翰掙紮著坐起身,身上沒有任何捆縛。現在是白板素人,感受不到任何威壓。
“蒙哥馬利?”張哲翰試探著問道。
本以為出現的應該是梁朝煒或張蠔,又或者是阿合馬,也就是變身之後的祝先生,但都不是。所以隻有一種可能。
“沒想到變成普通人還那麼聰明,底子確實不錯。”蒙哥馬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青釭劍端詳著。
“能讓幻界最著名的半神費這麼大勁抓我,榮幸之至。”張哲翰說著廢話,腦子裡在判斷發生了什麼。
“也不算費勁,不過是承諾了一些東西。”
“比如?”
“比如幫那個女人解除血仆之約。”
一句話揭開了所有謎團。蒙哥馬利或許早就發現了蔣忻的血仆身份,蔣忻之所以聽命於張哲翰,隻是因為血仆之約的約束,以她的冷靜和智商,當有人說可以幫你解除桎梏,她會毫不猶豫選擇背叛。
“你是怎麼做到的?”張哲翰繼續說著廢話。
“九鼎乃神佚物之王,可破一切禁錮。”蒙哥馬利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嘴角翹了翹,“諸天境的法力,豈是螻蟻所能揣測。”
“有什麼可拽的,不就是把我放到雍鼎裡祭煉嗎?”張哲翰哼了一聲,他其實在蒙。剛才天旋地轉,像極了八卦爐祭煉軒轅劍的感覺。
蒙哥馬利臉上的肌肉不自覺抽搐了一下,張哲翰繼續補刀:“那種破鼎,老子手上也有一個,有什麼了不起。”
鷹隼般的眼睛露出凶光,但這道凶光一閃而逝,“你願不願意與我合作?”
真是老狐狸,竟然不中激將法,“說來聽聽。”
“我可以恢複你的所有能力,給你想要的一切,財富、地位、女人和權力。”
“然後呢?”
“你把歸藏易式盤、青鼎、軒轅劍和倚天劍給我。”
如此精準地點出九鼎組件,說明他也有預知配方的能力。隻對九鼎和式盤感興趣,明顯是祝先生的旨意。
沉默了片刻,張哲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不感興趣。”
“你真的不怕死?”蒙哥馬利眼裡的凶光又出現了。
“如果殺我能達到目的,我們還會在這裡說這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