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不等於無形,如果隱身狀態被擊中,一樣會受傷出血。
就在梁朝煒隱形的手觸及李晨後頸的一刹那,李晨轉過頭來,右手一翻腕,那隻隱形的手被不可思議地擒住,梁朝煒使勁一掙卻沒掙脫開。
他看見了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張臉,一張帥氣的臉。與此同時,他發現登載艙又進不了了,不是ueanI,而是ueanII,他身上就安裝了ueanII,知道二者的區彆。
錯愕之間,胸口已挨了兩下重擊,發出兩聲沉悶的聲音,“嘭嘭”。
幾乎就在同時,
梁朝煒的身體被踹成了小角度弓形,向後飛去,嘴裡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紅線。
嘴裡飆出的鮮血撒在衣服上,把隱身狀態的精瘦身軀勾勒了出來。
人還沒落地,一根紅綾,從右邊廂房妖嬈地飛出,卷向血紅勾出的輪廓,迅速纏繞,捆紮成了一隻空心粽子。
“砰!”紅綾捆紮的空心粽子重重摔在院場中央,梁朝煒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張……張翰!”梁朝煒掙紮著,又吐出一口血。
廂房躥出兩個苗條的身影,一前一後圍著“粽子”,發瘋似的拳打腳踢。
“混蛋!”“狗東西!”“我殺了你!”兩個女人邊打邊罵。
嘴裡、眼裡、鼻子裡噴出的鮮血把原本虛幻的頭臉顯現出來,醜陋駭人,梁朝煒聽見自己全身的骨頭不斷哢吧哢吧響,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那種劇痛,用痛徹心扉也難以形容。
“好了,琪丫頭,櫻丫頭,彆打死了。”張哲翰說道。
舒琪和小春初櫻狠狠踹了幾腳,極不情願住了手。
舒琪右手扼住梁朝煒的脖子,左手拿著個帶缺口的銅環,把缺口嵌進他的鎖骨,狠狠一旋。
“啊!”梁朝煒發出淒厲的慘叫,叫聲響徹魚鳧村夜空。
“教主大人彆來無恙?”張哲翰抹了抹臉,變成於容光的樣子。
“你……你……”梁朝煒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他變成黃子濤的時候,張哲翰變成了於容光在無極城裡等著他。
他準備擒拿李晨的時候,張哲翰變成李晨在院子裡守株待兔。
在他觸及後頸想要下手的時候,張哲翰用“五五開”把他拉低到了地藏境。
最後,舒琪用混天綾把他捆住,再用琵琶鉤穿了他的琵琶骨,效果和天心鑿無異,他現在已經是1級白板,區彆在於,他還能看見裝備欄裡的東西,卻用不了。
他當然認得琵琶鉤,他也有一個類似的裝備,有琵琶鉤的人一定也會天心鑿。
當侯鼙鼓在隻園茶屋主動獻出《天心教諜報人員名單》的時候,於容光就已經暴露,當時張哲翰還沒想好拿他乾什麼,直到侯鼙鼓毀了天心鎮,發回“梁朝煒生死未卜”的信息,張哲翰才想到是不是可以用這個臥底做一個局。蔣忻說魚腸劍在梁朝煒手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張哲翰更熟悉魚腸劍,梁朝煒能用它做什麼,會用它做什麼,隨便就能猜出來。
黃子濤在中天心鑿之前的幾秒鐘,發出了預警消息,張哲翰就從**氹趕回了無極城,拿下了於容光。
雖然是捕蟬的螳螂,但張哲翰的心一直懸著,直到梁朝煒的手觸到後頸的一瞬間,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要抓住一名天極境並不容易,一不小心就可能雞飛蛋打,搞不好人沒抓到還把無極城毀了個稀裡嘩啦。
魚腸劍的隱身時間到,梁朝煒現出原形,大口咳血,斷斷續續地說道:“既然……被你……抓住了,我……無話可說,殺了……我吧!”
“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你殺了我的丫鬟,死是肯定的,至於什麼時候死,怎麼個死法,我說了不算。”
梁朝煒全身鮮血淋漓,臉已經疼得扭曲,兀自嘴硬:“你……你……是你先殺了我兒子!”
“我殺你兒子,你應該找我報仇,”張哲翰冷冷道,“何況,是你兒子先殺了黃勝衣,這一次又差一點殺了我的女人,我才不得不出的手。”
“彆和他廢話!”
院門外走進來一個女人,瓜子臉,細腰豐臀,狐媚的眼睛裡有一股妖氣。
“你……怎麼也是……”梁朝煒驚道,他認得這個女人,葉玉清的養女,蔡琢妍。
“沒想到吧,張翰的丫鬟其實是四個,我就是第四個。”
蔡琢妍說完,取出兩個瓷瓶,走到梁朝煒跟前蹲下,打開一個瓶子,往手心裡倒出些粉末,手一揚,粉末薄霧般撒向梁朝煒的傷口,瞬間止血。
梁朝煒感覺不疼了,甚至還很爽,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第二陣薄霧飄起,又精準地撒向他的傷口。
“唔……唔……嗚嗚……”
梁朝煒嘴裡發出痛苦的低咽,滿頭是汗,身體不斷扭曲蠕動。
突然想起葉玉清曾經說過,合歡派有一種審問囚犯的方法叫“冰火兩重天”,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身體驗,更沒想到這麼厲害。
蔡琢妍站起身,取出一根兩米長的鞭子遞給舒琪:“琪姐,這根鞭子上塗滿了第三種藥物,每一下都會產生加倍的痛感,確保他隻享受痛苦,死不了。”
說完在張哲翰身邊,一手挽住他的胳膊,一手叉在風騷的腰上。
舒琪把鞭子交給小春初櫻:“你來吧,我怕我一鞭子下去把他打死了。”
舒琪是地藏境,小春初櫻是海晏境,而梁朝煒現在不過是1級白板。
小春初櫻咬著嘴唇,舉起鞭子往下狠抽。
“啪!啪!”
兩米長的鞭子狠狠抽在梁朝煒身上。
梁朝煒嘴裡發出痛苦的悲鳴,身體不斷抽搐扭曲,痛不欲生。
小春初櫻繼續舉鞭狠抽,宣泄著積鬱的仇恨。
“還是妍丫頭的手段厲害啊!”張哲翰搖頭歎道。
“又這麼說人家。”蔡琢妍柔軟的手握著張哲翰的手,嬌滴滴說道,色眯眯地盯著他。
又來了,萬惡的諸葛亮,張哲翰趕忙收斂氣息,壓製諸葛青衣的魅惑。突然想到這丫頭是水係,取出個漆盒遞給她。
“這是什麼?”蔡琢妍打開漆盒,一伸手就把軟蝟甲抓了出來,張哲翰急道:“小心有毒!”
蔡琢妍把背心抖開:“沒有啊。”邊說著邊穿在身上,小肩膀動了動,軟蝟甲隱形不見。
看來這裝備認主,屬性相合就不會中毒,又或者她不發動就不會有毒?張哲翰在心裡揣度著,以後離她遠點。沒想到蔡琢妍撲了上來,抱著他就啃。咦?沒刺啊。
長鞭不停地啪啪狠抽,丫鬟們宣泄著仇恨的怒火,小春初櫻打累了,蔡琢妍接著打,最後舒琪終於沒忍住,把梁朝煒打得奄奄一息。
蔡琢妍把三個瓷瓶交給舒琪:“琪姐,把他弄到新世界裡去慢慢收拾,這個是止血,這個是療傷,這個塗鞭子上。彆把他弄死就行。”
“死了也就死了,他本來就該死。”張哲翰說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梁朝煒驚恐萬狀,掙紮著發出哀鳴。
“嗚嗚嗚——”無極城警報齊鳴,響徹夜空。梁朝煒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暗淡。
林雨棠屹立在城頭,身披褐色披風,手持天叢雲劍,蓄勢待發。
三艘軍用浮艇懸停在空中,導彈發射孔全部開啟,一排動能炮探出圓碟之外。
寬寬的城牆上,導彈發射架一個個豎起,球形動能炮的炮管刺蝟般伸出,全部對準同一個目標。
目標懸浮在200米外的空中,是個女人,四十多歲,身材高挑,容貌清麗。
城頭上這個兩鬢斑白的男人就是當年曾經讓她怦然心動的男人,現在在戰場相對,依然臉紅心跳。
她毫無戰意,本來隻想靠近看看情況,沒想到天極境威壓會觸發城防警報。她剛升天極境沒多久,這方麵毫無經驗。
“玉清,你回去吧,再往前會粉身碎骨的。”林雨棠叫道。
聽到他叫自己“玉清”,葉玉清心頭一顫,差一點落下淚來,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老梁,他還活著嗎?”
“活著呢,他自己作的惡,你救不了他的。”林雨棠頓了頓,朗聲道,“如果沒有敵意,歡迎你來魚鳧村作客。”
師父這是在搞統戰工作啊,張哲翰在心裡想,什麼時候讓他穿上諸葛青衣,再去合歡穀泡一回老妞。
這一夜,新世界裡的魚鳧村慘嚎聲就沒斷過,梁朝煒被打得死去活來,死去活來就是字麵的意思,打得快死了又被救活,救活了又往死裡打。
張哲翰被嚎得實在睡不著覺,就去林家小院找了師父,讓他把淨土佛蓮裝備上,又用空空術折騰了老人家一晚上,把蓮蕖心印學了回來。
作為補償,他把六字真言告訴了師父,並一再叮囑,最後一印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鈞天境使出釋迦摩尼無上菩提印,真的能毀天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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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看見秦淮河之前,蔣忻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夜晚的秦淮河,波光粼粼,微風拂麵,蕩漾的水麵倒映著五光十色的燈光,美得令人陶醉。古老的城門、古色古香的臨水閣樓、獨具特色的老街巷,都在夜幕下閃耀著獨特的魅力,街巷兩旁的紅燈籠,散發出暖黃的光芒,蔣忻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三年前,就在這秦淮河上,她遇到了梁朝煒父子,當她好奇地拿著一枚硬幣在燈光下打量的時候,命運從此發生了巨變。
梁朝煒一直是壓在她心中的巨石,無時無刻不壓得她透不過氣,張哲翰告訴她抓住了梁朝煒的時候,她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直到張哲翰把丫鬟們鞭撻惡魔的視頻給她看,她的心裡才輕鬆下來,突然感覺海闊天空。
人在船中坐,船在畫中遊。仿古畫舫夜遊船上,波浪輕拍船沿,蔣忻抱著張哲翰的胳膊,靜靜地享受著故鄉的溫馨。她不知道的是,張哲翰此時正盯著腦海裡的動態圖,計算著兩個紅點移動的距離和速度。
天心教對蔣忻已構不成威脅,追殺她的勢力就隻剩下共祭會和黑水公司,昨天在幻界暗網上已經出現懸賞1000萬銥幣捕殺蔣忻的任務,把殺手吸引到地球毫無疑問是最佳選擇,即便是天極境在地球也不敢為所欲為,誰也不敢發大招殃及地球人。
“那邊!那邊!”蔣忻指著舷窗外,興奮地叫道。
夜幕下,秦淮河畔的小吃街熙熙攘攘,接踵摩肩,誘人的香氣飄到了船上,張哲翰聽見了美女咽口水的聲音。恍然想起曾經在古城應天府的江邊,蔣忻一口氣報出的菜名:“虎皮肉,鹽水鴨,溪田大魚頭,江寧肚包雞,鴨血粉絲湯,牛肉鍋貼……”
“你記性可真好,全都記得。”
“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去找桂花鴨,在桂花巷和寧用潛戰鬥的情景。”
蔣忻又一次感動得要哭,張哲翰後悔怎麼煽起情來,忙打岔道:“要不要上岸饕餮一番?”
蔣忻的頭剛點了一下,就感覺耳邊呼的一聲,兩人已站在小吃街的口上。地藏境的瞬移,地球人根本就不可能看見。
蔣忻在前麵一路吃,張哲翰在後麵拿著手機一路掃碼,動態圖上的紅點增加到了5個,最近的距離50米。
“嗝~”蔣忻終於吃不動了,張哲翰挽著她擠出了喧鬨的人群,沿著河邊往南走。
河邊垂柳依依,燈光暗淡,幾乎沒什麼行人,和熱鬨的小吃街形成鮮明的反差。
“咱們找個地方坐下歇會吧……”蔣忻話沒說完,感覺張哲翰肩膀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