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進來的是個男的。
好像是剛才那位醫官,隻是摸了摸脈搏,扒開眼瞼看了看,就關燈走出病房,拉上了門。
醫官可不能隨便錘,他要四處巡視,人突然沒了,必定會引起懷疑,有帕達裡克那樣堪比大師兄的天極境在,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一張暗金色的金屬小薄片從張哲翰頭頂緩緩升起,飄出病房窗口,悄無聲息地貼在隔壁的牆上。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轟然響起,張哲翰努力辨彆著有效信息。
“唉,咱們這麼點人,還擺在這裡當靶子,……”
“聽說圖爾特受傷了?其他人不知道怎麼樣……”
“艾菲拉怎麼會喜歡圖爾特這個土包子……”
“在巴比倫多好,有吃有喝有美女,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今天晚上咱們去把伊曼乾了怎麼樣……”
聽到“伊曼”二字,張哲翰把聞金挪了挪,凝神靜聽。
“你就不怕圖爾特醒過來和你拚命?”
“不就是個巴比倫鄉巴佬嘛,怕他?”
“伊曼確實很漂亮,我都快憋炸了,說說看怎麼做。”
“她沒在宿舍,上校命令她單獨照顧圖爾特,……”
“你是說,就在病房裡把她……”
“就這麼定了,十點熄燈後,咱們一起去。”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張哲翰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冷靜下來一想,先不著急,既然他們要來,守株待兔就好。
連續挪動聞金,聽到的都是些渣渣草草的垃圾信息,張哲翰收回金薄片,閉目養神。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怎麼軍營裡沒安裝ueani屏蔽係統?那豈不是軍營裡的士兵可以隨意進出?
前線特戰營不應該缺ueani,沒裝就是特意不裝,唯一的解釋是安裝了弊大於利。想想鷲峰382特戰營的慘狀,遭遇突然襲擊一個都跑不掉,也就明白了黑水公司為什麼改變了裝備部署策略。
帕達裡克為什麼這麼強……
明天還進不進副本……
娜塔莎的腿可真……
寧妮的腳丫子……
胡思亂想,雜七雜八,迷迷糊糊,濃濃的困意襲來。
一定是醫官打的那一針有什麼安眠成分……
……
【敵襲!敵襲!】非非在腦海裡大叫。
張哲翰猛然驚醒,睜開眼睛,勁風撲麵。
一張粗獷的臉,方鼻闊口,胡子拉碴。
一隻厚實的手掌,立掌如刀,正劈向頸肩大動脈。
張哲翰頭微微一側,堪堪避開掌刀,掌刀劈在病床上,哢嚓一聲,病床一半被劈碎,往下坍塌。
張哲翰人在空中,來不及多想,右手本能揮出。
刀光一閃,人頭落地,無頭的襲擊者麵條般倒下,頭顱咕嚕嚕在地上滾動。
一個鯉魚打挺躍起,這才發現房間裡還有三個人,正目瞪口呆看著“圖爾特”。
一道黑影穿葫蘆般在三人頭部透過,三人頹然倒地,隨即坐起,茫然道:“你是誰?我是誰?”
張哲翰扣著袖錘:“我是你們的指揮官張翰,交出你們的徽章。”
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瓜,對兩個護士怎麼就沒說是她們的指揮官呢?
“是,長官!”三人站起立正,手裡拿著徽章。
張哲翰一一收繳:“退出作戰係統。”
“是!”
“你們現在馬上用登載艙出營,前往沙斐村村口彙合。”
“是!”三人敬禮,就地消失。
好險!睡眠狀態,毫無防備,要不是非非叫得及時,那一掌刀砍中大動脈,不死也是半條命。
地上的屍體已經消弭,物品散落一地。徽章,斧頭,激光手槍,手雷,動能槍,作戰服,食品,油彩,睡袋,急救包,都是特戰營標配。
必須馬上行動!
雖然紅彤彤的蛋糕紅點重疊,但此時已排列齊整,都進了營房睡覺,突然消失了三個紅點,很難說會不會引起什麼人懷疑。
張哲翰握住剛撿起的徽章,身份信息顯示是628特戰營上士亞利桑德羅·加斯曼。
重新登錄,換上作戰服,從窗口掠出,落在一片操場上。
腳剛沾地,還沒來得及抬眼四望,就感覺威壓突然暴盛,令人窒息。
寒星一閃,直奔前胸,就算有歸藏七手加持,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砰!”
寒星點在諸葛青衣上,雖未透胸而入,巨大的衝擊力卻把前胸撞得凹陷,身軀呈小角度弓形向後飛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飄出一道紅綢。
貼著牆緩緩滑下的時候,張哲翰才看清那一點寒星原來是劍尖。
操場中央,屹立著一個魁梧的白人男子,四十來歲,尖鼻子,深眼窩,穿著黑色的校官作戰服,右手一柄十字劍,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寒光。
628特戰營上校帕達裡克,娜塔莎的前男友,以一敵三的天極境。
直接動手,沒有半句廢話,不拖泥帶水,出手必殺,不留餘地,地道的軍人風格,絕對是個狠角色。
想說點什麼拖延時間,嗓子被血堵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恍惚之中,張哲翰強忍劇痛,看著腦海裡陰遁的10秒倒計時,5,4,3……
寒星又一閃,疾如閃電,直奔麵門。
帕達裡克似乎看穿了他的企圖,不留喘息時間。
“嘭!”
張哲翰隻來得及勉強將雙手交叉,擋住麵部,劍尖刺在鬼半藏手套上。
神佚物不可損毀,劍尖穿不透手套,但剛猛的刺擊力依然把戴著手套的雙手撞得反打在臉上。
身體把水泥牆撞出一個人形大洞,最後一秒,陰遁啟動,血糊糊的張哲翰消失在大洞裡。
-
江擇天說過,連山八式“瀕死狀態升級最快”。
張哲翰現在絕對是瀕死狀態。
滿臉是血,雙臂骨折,前胸後背肋骨儘斷,五臟六腑不知道是不是還完整,如果不是有諸葛青衣兜著,是不是已經成了“張哲翰碎片”。
痛感神經似乎已經麻木,已經分不清“痛”和“劇痛”的區彆,但奇怪的是,意識明明還是清醒的。
臍下丹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正在向四肢百骸遊走,恍若遊絲。
“阿卜杜勒,快去叫醫官!”範偉吼道。
“不用了,你過來,扶他坐起來。”娜塔莎摟著懷裡的血人,鎮定地說道。
張哲翰想說“這是你前男友乾的”,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範偉在沙發上坐下,把張哲翰從娜塔莎懷裡接過,雙掌抵住,讓他保持打坐的姿勢。
“不行,必須把他身上那件神佚物脫下來。”
彆,又要脫光光啊,範偉這個大嘴巴肯定會說出去……
張哲翰在心裡叫著,範偉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扒了個精光,依舊雙掌抵住後背,讓他保持打坐的姿勢。
娜塔莎站起身,仙女般伸出雙臂,張開白皙修長的手,隔空在血人身上虛劃而過。
一道道藍綠相間的極光掃描而過,冒出一陣陣青煙,疼痛如抽絲剝繭般一絲一絲吸走。
娜塔莎額頭上冒出汗珠,雙手再次自下而上虛劃,極光漸漸黯淡,娜塔莎停下動作,取出一顆兩顆還元丹,一顆塞進張哲翰嘴裡,一顆塞進自己嘴裡。盤腿坐在地毯上,閉目調息恢複體力。
“咳咳,”張哲翰吐出一大口淤血,灑在沙發上。
“哥們,你感覺怎麼樣?”範偉撤去雙掌,問道。
張哲翰虛弱地倒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有氣無力說道:“穿,衣服。”
“女王!女王!”範偉驚叫,“女王不見了!”
“快……派人……去……軍營……”
“阿卜杜勒!……”範偉的叫聲隻聽見半句,張哲翰就暈了過去。
……
柔軟,溫潤,絲滑,熟悉的女王味道。
頭枕著波濤,白皙修長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寶石般清澈的大眼睛正溫情俯視。
“彆再誘惑主人好不好,我現在全身無力,會死在牡丹花下的。”
“是你自己胡思亂想,我隻是在儘仆人的責任。”
“你……沒事吧?”
娜塔莎正要開口,門外傳來皮鞋腳後跟磕碰的聲音:“教主!”“教主!”
篤篤篤,“可以進來嗎?”範偉的聲音。
娜塔莎從沙發上站起,拽了拽紫色長裙,攏了攏長發,叉手站立,“進來吧。”
範偉推門進屋,關切地問道:“哥們,好點了嗎?”
張哲翰躺著沒動:“沒事了,就是有點兒發虛。”
“就在我這兒休養幾天吧,調養好了再走。”
張哲翰突然想起那幾個圖謀不軌的俘虜:“快派人去村口……”
“放心吧,女王早把他們帶回來了,這不正在你洞口站崗嘛。”
“可惜就弄回來三個。”張哲翰後悔沒把兩個護士弄成範偉是主人。
“他們……不會出事吧?”
“這麼說吧,他們喪失了所有生活記憶,來這裡相當於重生。”張哲翰解釋道,“要說忠誠度,他們比你任何一個手下都高。”
“哦,這樣啊。”範偉不由自主看了一眼一旁肅立的娜塔莎。
“咳咳,”張哲翰警告式的乾咳,範偉忙轉移話題:“女王還是猛,雖然沒打過那個軍官,但把整座大營全毀了。阿卜杜勒回來說,也不知道女王用了什麼妖法,抹了抹臉,那軍官就逃了。”
張哲翰其實很不想聊“前男友”的話題,想要阻止卻不知如何開口。女王打不過帕達裡克在意料之中,帕達裡克突然發現心上人對他動刀子,不傷心欲絕才怪。
“他打傷了我男人,我當然要去報仇,打不打得過都必須去。”娜塔莎一臉嚴肅說道。
“女王對你可真忠啊!為了你連命都不要。”範偉慨歎道,“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女人對我,死都願意。”
“不至於不至於,”張哲翰笑道,“你喜歡那種款式的?下回也給你弄一個。保證忠心耿耿,忠貞不渝,絕對不會被窩裡捅刀子。”
“不用,”範偉擺手道,“我自己的妞自己泡,不用你操心。”
張哲翰沒搭理,繼續說道:“要不你把蒙哥馬利秘書的
“半神的人,你也敢動。”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是我敢動還是你敢動?”
七尺壯漢竟然臉紅起來,張哲翰想起上一次他臉紅是在舒琪麵前,“哈哈,我知道了。”
“知道啥你知道。”
“你們在說什麼?”娜塔莎迷惑不解問道。
張哲翰在她耳邊嘀咕,娜塔莎嗯嗯著,抿嘴嬌笑。
“你們……”範偉臉憋得通紅。
“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多準備幾個岩洞吧,教主嘛,怎麼能沒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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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
萊克星頓,共祭會總部大廈七層,張蠔辦公室。
正方形的玻璃茶幾上杯盤狼藉,皮爾斯半躺在沙發上打著飽嗝,桑切斯點燃一根煙:“剛才接到報告,卡伊達前線,庫拔礦區,628特戰營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