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胖禿頭呀?”柳依依問道。
張哲翰當然知道風四娘說的胖禿頭是誰:“在哪兒?”
風四娘指著一溜腳印的方向:“一公裡外的海灘,和一個漂亮女人在散步。”
祝先生離不開女人,在羅馬城裡被三十多人追殺圍剿,所有的妓院都沒法去,逃出城在情理之中。但為什麼單單選擇這時候來菲烏米奇諾?是巧合還是另有目的?
晚飯極其豐盛,醋溜海參,醋燒帶魚,墨魚、蝦、螃蟹、海蜇皮、赤貝、牡蠣,柳依依想要的全都有,都是地道的粵菜原味燒法,她要的蘸醋還專門用蔥花、蒜蓉、蠔油和芝麻油精心調製,把她吃得欲罷不能,大呼過癮,“四娘我愛死你啦!”油乎乎的嘴在風四娘臉上親了一下。
風四娘微笑道:“小姐愛吃就好,我天天給你做。”
“怎麼樣,我媳婦手藝沒得說吧?”符溪得意道。
“沒得說,真沒得說,大廚也不過如此。”張哲翰由衷誇讚。
吃完晚飯,好不容易把柳依依哄睡著,張哲翰獨自一人走出院門。
海灘的夜晚格外寧靜,浪花輕輕拍打著海岸,如同舒緩輕柔的交響樂。
風四娘和符溪依偎著坐在他和柳依依看海的那塊礁石上,張哲翰不想打擾他們,一個瞬移掠出650米外,但風四娘還是往這邊看了一眼。
一公裡外的海灘已經到了小鎮邊緣,張哲翰看了看時間,十點半了,怎麼還這麼多人,古人不是都睡得很早嗎?
菲烏米奇諾不是很大,但比一般的鎮大了許多,餐館、酒吧都還沒打烊,街邊還有類似大排檔的攤攤,每張木桌上放著一盞有點像羅馬街燈那樣擋風的油燈,坐著喝酒聊天的大多是二十三歲的年輕男女。
“先生,要我陪你嗎?一晚上隻要10個第納爾。”耳邊傳來一個妖媚的女人聲音,說的是拉丁語。
張哲翰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街邊遊弋著不少女人,隻要是單身男人,她們都會上去撩撥。
“先生,您看我怎麼樣?”張哲翰呆了一下,聽到的是一句英語。
外表上還是羅馬女人,相貌還算有幾分姿色,穿著紅色的斯托拉,棕色的頭發梳著當地常見的發髻。
“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就不怕有危險?”張哲翰用英語問道。
“沒辦法,總還要活下去,”女人聳了聳肩,“再說天行者一般也不會對妓女下手。”
張哲翰取出幾枚羅馬金幣遞給她:“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告訴我最大的妓院在哪兒。”
“謝謝!”女人接過金幣,指著前麵,“到那個十字路口,往右拐一直走,有一棟圓形的兩層庭院就是。”
羅馬人對圓形建築有一種執念,大到元老院、鬥獸場、豪宅府邸,小到普通的院落、公共場所,都有大量的圓形。
眼前這座妓院就是個圓形,一圈環繞的兩層樓大約幾十個房間,中央一個很大的水池,水池和建築之間是喝酒的地方。
準確地說,這不是純粹的妓院,而是個大浴場,它的名字就叫“斯科拉絲蒂卡浴場”。和後來的浴場不同的是,這個浴場不全是男人,也不全是女人,而是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下餃子。浴場和遊泳池不一樣,不需要泳衣比基尼之類的遮羞布,看上哪個女人,直接在霧氣蒙蒙的大浴池裡乾事也沒什麼不正常。
一緊大門是個過道,左邊牆上是春宮壁畫,右邊是塗鴉,最醒目的是“在這兒隨地大小便的,祝朱庇特劈死你”,旁邊一條“愛麗絲小姐,蘇切索斯愛上你了”像是表白,最讓人忍俊不禁的是“操火的人,會燒傷jj”。
穿過過道是個很大的酒吧,不像中國古代青樓,沒有老鴇大叫著迎上來,倒是更像個相親現場,男男女女自己逛,自由組合,看上眼了談好價錢就去浴場或進房間,張哲翰隨機變成了007到034中的一個麵孔,找了張靠牆的桌子坐下,要了杯天然汽水,取出一枚印子金在手上玩著,冷眼旁觀,薑太公釣魚。
印子金的形狀和羅馬金幣明顯不同,見過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沒見過的不會有什麼反應,而見過印子金的人多半有可能是熟人,最差也是中國人,不能說拉丁語,這個方法是最有效的。
左邊隱約有威壓傳來,扭頭一看,竟然看見了最想看見又最不想看見的禿頭。
最想見是因為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他,最不想見是因為他旁邊坐著個女人,威壓就是她發出來的。
女人背坐著看不清臉,從背影不難看出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儘管可能是角色的樣貌,但肯定是祝先生喜歡的款式。
天極境女人,難道是柳依依的母親柳姨?又好像不是,樣貌可以是角色的,但舉止氣質卻是天行者自己的,裝都很難裝出來。
不管是誰,都意味著祝先生身邊有一個天極境,必須小心謹慎,不能露出絲毫馬腳。跟蹤襲擊絕無可能,自保才是首要任務。
“我可以坐下嗎?”壓低的女人的聲音,中文。
張哲翰轉頭一看,是個典型的羅馬女人,卷曲的黑發,大嘴大眼,輪廓分明。
直接說中文,肯定是因為印子金,不過張哲翰已從聲音聽出來她是誰,“李香君?”
女人點點頭,拉了拉衣裙,在旁邊坐下,眼神有些激動。
“去你房間吧。”張哲翰把印子金塞到她手裡,低聲說道。天極境聽力極好,距離這麼近,說什麼都有可能被察覺。
李香君順勢挽住他的手,嬌媚地甩了甩長發,在他耳邊吻了一下,往酒吧另一側的旋轉樓梯走去。
上了二樓,在環形走廊上繞了半圈,李香君拽著張哲翰進了個房間,關上門,“張警官,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又是被主子帶進來的?”張哲翰打量著房間裡的陳設,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不,這次是老夫人。”
“就是剛才那個女人?”
“不是,老夫人不知道匹配到了哪裡,剛才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主子也不知道我在這裡。”
也對,如果祝先生看見李香君撩彆的男人,這會兒那位女天極境早就殺進來了。
“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很厲害。”
“怎麼個厲害法?”
“上一次刷新之前,就在菲烏米奇諾,來了一群海盜,她以一敵三,殺了兩名天極境,打傷一位,幾乎毀了半座城。”
李香君說“殺了”應該是看見屍體消散,否則不會這麼肯定。殺死一名天極境是一件極難的事,她一次就殺了倆,是怎麼做到的?以一敵三已是極其恐怖,而能殺掉天極境還一次殺了倆,這戰力得強到什麼程度?
“你不是被警務部救走了嗎?”
“是啊,但第二天就被典獄長送回了飄渺宮,哦,新的飄渺宮在斯卡吉特山穀,人比原來還多了,山下的軍營也擴大了一倍。”
張哲翰掏出一把奧雷:“你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太危險了。”
李香君搖頭道:“我在這裡反而安全些,那個厲害的女人不允許其他天極境靠近這裡,而且這裡接客並不是強製性的。”
張哲翰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符溪去找馬車,然後大搖大擺出城到了菲烏米奇諾,倒黴蛋都能跟蹤,敵人是不是也能?
不行,得馬上回去。運起陰遁,心念一動,已站在臥室裡。
柳依依還在酣睡,張哲翰鬆了口氣,院子裡有響動,推門出去,符溪和風四娘正走進院門,兩人身上都有血跡。
“怎麼回事?”張哲翰問道。
“剛才來了一夥海盜,被我們打跑了。”符溪喘息著,坐在地上。
風四娘伸出一隻手捂住他肩上的傷口給他療傷,一邊說道:“老板,這裡不安全,咱們還是趁夜走吧。”
張哲翰關切地問道:“你的傷勢怎麼樣?”
“她沒事,那是敵人的血。”符溪說著,站起身,“我也好了,老板,走嗎?”
張哲翰略微想了想,“這樣,你們倆趕車走陸路,我帶依依走海路,馬上出發,去那不勒斯。”
“海路?老板,太危險了啊,海上有海盜。”符溪擔心道。
“沒事,我會比你們先到,明天中午在那不勒斯最高的建築彙合。”
“好的老板,可是……”符溪話說了一半,驚得瞪大眼睛。
張哲翰在院場中央,正把手腳套進一個黑色的“大鳥”裡,“四娘,你去把依依抱出來。”
風四娘走進臥室,把柳依依連人帶被子抱了出來,張哲翰接過被子卷抱在懷裡,雙腿一蹬,玄鳥衝天而起,長翼一振,消失在夜空中。
“這……”符溪目瞪口呆,風四娘若有所思道:“咱們這位小老板不簡單啊。”
玄鳥一直往外飛了一公裡,才往左一拐向南飛。非非打開了一幅地圖,標出了那不勒斯的位置,不斷校正方向。
“非非,沒有網絡,你怎麼也能導航?”
【不能算導航,隻是根據天上星星的位置計算出方位和距離,不是特彆精確。】
柳依依睜開眼睛,轉動腦袋看了看黑乎乎的四周,“這是在做夢嗎?翰翰。”
“嗯,繼續睡吧。”
“啊!”柳依依看見掉被子,雙腿緊緊纏住他的腰。
張哲翰趕忙一伸手,撈住被子扔進登載艙,一隻手摟住她的脊背,“彆怕,玄鳥在飛呢,一會兒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