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
張哲翰不由得叫出聲來。
娜塔莎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身軀僵直,藍眼睛無神地看著他,修長結實的腿盤曲著,一雙白皙的手,手心朝上放在膝上。
她怎麼會出現在囚室?
張哲翰的第一反應,她不是娜塔莎,是皮爾斯或李維斯變化的,目的是擾亂他的心智,或者是欺騙。
但很快,張哲翰就否定了這個猜想。
她真的是娜塔莎,因為他看見她放在膝上的右手正做著一個手勢。
拇指與食指相撚,其餘手指自然伸展開來,作“拈花一笑”狀。
這是隻有逍遙居丫鬟和仆人才會的手勢,皮爾斯和李維斯絕對不會。
她一言不發,卻做著“我是自己人”的手勢,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種登載艙式的囚室不可能打進來或溜進來,她隻能是被“送”進來的。
她現在出現在囚室,說明她和自己一樣已經被俘,而且極有可能經曆了雍鼎的祭煉。
以她強悍的戰力,抓住她並不容易,最可能出現的情況是擊殺,要想俘獲她肯定大費周章,那麼抓她一定有很深的目的。
雍鼎是神佚物之王,能破血仆之約,當然也能破惡來袖錘,如果袖錘被破,她不應該是回到從前嗎?不應該還記得我啊?
可她明明記得,因為她還記得“拈花一笑”,擺的姿勢是他教她的五心朝天,這些都是他教她的。
五心朝天或許是技能,但這個手勢並不是技能,而是經曆,就算她記得手勢,也不會記得是做什麼用的,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使用。
五心朝天,“拈花一笑”,她在用身體語言無聲地說,我還是逍遙居的人,還是你的仆人。
所以結論是,她被俘了,經曆了雍鼎祭煉,雖然回到了從前,卻還記得她是張哲翰的仆人!
張哲翰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強壓住撲過去把她抱在懷裡的衝動,左手隱秘地回了一個“拈花一笑”。
在纖毫畢現的監控狀態下,打暗號的意思就是“彆說話”,要演戲。
“吃飯吧。”娜塔莎淡淡說道,拿起碗給他盛飯。
“你不記得我了嗎?”張哲翰有些激動,儘管是裝出來的,但激動是真實的。
娜塔莎表情冷淡,手卻微微顫抖了一下,“我是個軍人,正在執行任務。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的任務是來陪你睡覺。”
張哲翰對著空氣叫道:“老德,你這一招也太lo了吧,要用美人計也該派個漂亮一點的女人來啊。”
“你是一個囚徒,一個普通素人,由不得你。”娜塔莎依舊麵無表情。
“娜塔莎,你來陪我睡覺,你老公知道嗎?”張哲翰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娜塔莎黯淡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恢複平靜,“他知不知道並不重要,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可我要不配合呢?”張哲翰戲謔地問道。
“我會殺了你。”聲音是冷峻地的,可她的眼神裡卻透著愛意。
前戲已足,張哲翰不再說話,悶頭吃飯,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的意思是她要霸王硬上弓,我應該抵死不從,最終被迫就範。這麼想著,身體居然有了反應。你好齷齪,張哲翰在心裡罵著自己。
吃完飯,張哲翰速度極快地鑽回被窩,洗完澡後一直是赤身**的,現在鑽在被窩裡,假裝驚恐地看著娜塔莎。
娜塔莎起身收拾桌子,把盤碟塞進一個垃圾袋裡,矮桌推到牆邊,開始脫衣服。
“誒,誒,你要乾什麼?”張哲翰假意叫道,眼睛卻不聽使喚地在她身上上下肆虐。
娜塔莎一把掀開被子,雌鷹撲食般把他壓在身下,再拽過被子,把兩人蒙頭蓋上。
“唔……唔……”
張哲翰掙紮著,娜塔莎配合著蠕動頎長的身體,讓被子看起來激戰正酣。
演戲的時間最多也就一分鐘,之後就不用再演了,小彆勝新婚,金風玉露一相逢。
……
暴風雨過去,風平浪靜。
娜塔莎忘情地吻著他的唇,吻著吻著,嘴唇顫抖起來,蕩漾的波峰在劇烈起伏,他感到鹹鹹的眼淚流進嘴裡。
慢慢平靜下來,她的臉貼在他胸口,棕色的長發散鋪在他胸前。
囚室的光線暗了下來,隻剩下微弱的燈光。
娜塔莎似乎想說什麼,張哲翰捂住她的嘴,在她平坦的腹部寫道:“發生了什麼?”
娜塔莎秒懂,細長的手指也在他肚皮上劃拉,“我被俘了,被扔進一個黑乎乎的地方旋轉,恢複了以往的記憶。”
猜測被證實,果然是他們想用雍鼎破解惡來袖錘,“那你怎麼還記得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因為我是第一個被破解,他們並不知道我還記得你。”
“見到前男友了?”
“見到了,那是驗證破解是否成功的必須步驟。”
不知道為什麼,張哲翰心裡滿是醋意,好像不是他奪了彆人的女人,而是自己的女人被搶。
“我現在非常痛苦,帕達裡克和你都記得。”娜塔莎繼續寫道。
“如果你覺得你和帕達裡克的感情還在,就回去吧。”
“可我真的愛你。”
“什麼時候開始的?”
“第一眼見到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你讓我覺醒了,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本以為小蝌蚪找媽媽,沒想到小蝌蚪第一眼看見的卻是另一隻蝌蚪。
“那你還愛他嗎?”
“我也說不清楚,和他在一起十多年了,我們是青梅竹馬,那種感情更像是兄妹。”
“可他不這麼看,我看得出來,他非常愛你。”
娜塔莎又哭了,身軀顫抖著,淚水打濕了他的胸膛,張哲翰撫摸著她柔滑的脊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待她平靜下來,張哲翰又寫道:“他們是怎麼抓住你的?”
娜塔莎隻寫了三個字:“倒黴蛋。”
張哲翰又一次驚住了。
怎麼可能?那個弱不禁風的倒黴蛋,怎麼可能是娜塔莎的對手?
“他至少是中天境,而且是突然出手,我毫無防備。”
那個屁顛屁顛的瘦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臥底!
張哲翰又一次感到智商被無情碾壓,一個中天境在眼前晃悠了那麼久,竟然毫無察覺,還把他派到最關鍵的娜塔莎身邊,讓他抓了娜塔莎。
早該想到,一個莫名其妙往上貼的人,一定不那麼簡單。
一個能一掌打死藤原木野的人,絕不可能是地藏境。
目前已知能變化的天極境隻有皮爾斯和基努·李維斯,會是誰呢?
“他出手是什麼係?”
“看不出來。”
天極境的娜塔莎都看不出來,無係。
祁清揚曾經說過,基努·李維斯就是無係。
張哲翰腦子轟的一下:倒黴蛋就是基努·李維斯!
難怪她總是臉紅,女人變成男人,天天麵對諸葛青衣,她一定和龔麗一樣忍得很苦。
在合歡穀她之所以最終能看出李尋歡就是張翰,也是因為諸葛青衣。
蔡琢妍說過“心跳的感覺,隻有看見你才會有”,她能用諸葛青衣的魅惑識彆出主人,李維斯和龔麗也能,隻要是女人都能。
最初賭場的001到005,都是他預先布置的手下,隻為了被順理成章地“雇傭”。
菲烏米奇諾的斯科拉絲蒂卡浴場,故意和祝先生顯露身形,是為了迫使他回羅馬做任務,倒黴蛋駕車遇襲,不可能004和005死了他還活著,004和005根本就是他殺的。
在那不勒斯摩絲庫利歐旅舍廢墟前,倒黴蛋早就發現了人群裡那個讓他心跳的男人,等他去追趕禿頭,變成葉玉清趕到小院抓了柳依依。
一掌絕殺藤原木野也是早有預謀,一招就挑起了他和藤原之間不死不休的仇殺。
隻有倒黴蛋就是基努·李維斯這個解釋,所有的疑點才說得通。隻是這些疑點他一個都沒懷疑過,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
獲取信任,逼迫通關,合歡穀誘捕,凡爾賽宮抓人,環環相扣,算無遺策,一場上帝視角的碾壓式較量,張哲翰完敗。
不過有一點她算不到,她並不知道雍鼎雖然破了袖錘,卻無法洗去之前的記憶,隻能是兩次記憶的疊加。
不是她智商不夠,是因為破解袖錘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雍鼎能破解技能,但卻沒有袖錘那樣的“散魄”功能,“洗掉”記憶這種事隻是袖錘專屬,雍鼎能破解“散魄”,卻無法再次“散魄”。
“接下來該怎麼辦?”娜塔莎止住哭泣,在他胸口寫道。
“你還是回到帕達裡克身邊去吧,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生死未卜。”
“不,回不去了。”
娜塔莎寫完,指尖一聚,在不到1平方厘米的皮膚上發力。
嘶,張哲翰疼得呲牙咧嘴,娜塔莎趕忙揉了揉,濕潤的唇柔柔吻了上去。
張哲翰心神一蕩,齷齪的火焰再次被點燃,被窩裡再次爆發大戰。
刑訊室裡,皮爾斯盯著著光幕上波濤洶湧的被子,聽著山呼海嘯的呻吟,臉上露出詭計得逞的笑。
白板素人終究不是天極境的對手,幾番廝殺,張哲翰不得不求饒:“大寶貝兒,我……不行了,饒了我吧。”
這句話是說出來的,沒寫字。他是真的求饒,也是說給皮爾斯聽的,再真實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