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金色的陽光刺入眼簾,身旁濺起一個個巨大的水柱,臉上一涼,鹹澀的海水流入嘴角。
天邊的夕陽仿佛燃燒的火球,正在下沉到海平線的儘頭,金黃色的天空與深藍色的海麵連成一片。
三四百米外,上百艘木帆船側舷噴出一個個火光。
腳下在晃,晃得有點暈,張哲翰乾的第一件事是伸手摸褲襠,還好,還在,籲了口氣。
一個黑乎乎的疙瘩迎麵而來,反手刀居合斬本能揮出,鏗!
鐵疙瘩被劈成兩半,左右紛飛,一半掉進海裡,一半嵌在甲板上。
海戰,明朝的海戰。
對麵那麼多船,還有大炮,估計就是傳說中的鄭和船隊。
對麵是鄭和,鄭和在打我,我他娘的是誰?
身上沒穿盔甲,手裡拿著一把大砍刀,上身穿的是簡單的粗布褂子,胳膊露在外麵,腰裡係著布腰帶,褲子是闊腰筒褲,挽起半截,赤著腳踩在木質甲板上。
張哲翰眯起眼睛,對麵的船是己方的一倍以上,而且船的體積也大不少,對方有炮,這邊沒有。
共享裝備欄裡有一戰加農炮和二戰榴彈炮,隨便哪個都能滅了對麵的艦隊。
但現在不能打,伊曼不知道在哪裡,萬一她匹配到了鄭和船隊裡呢?雖然那邊有很多太監,但兩三萬人的船隊,保不齊也有女人。
“非非,鄭和在打誰?”
【公元1407年(明成祖永樂五年),三保太監鄭和從馬六甲回航,經舊港,遭遇海盜陳祖義襲擊,施進卿請鄭和協助,鄭和陳兵大破陳祖義。舊港即巨港(palebang),又稱巴鄰旁,位於印度尼西亞南部蘇門答臘島南部。公元7世紀室利佛逝王國發祥地,也是中國明代行政機構舊港宣慰司政府駐地。】
炮聲漸息,雙方艦隊正在靠近,看樣子要打登船戰。
“陳將軍,旗語!”身後有人大叫。
張哲翰回頭一看,身後一個小嘍囉正看著自己,我就是“陳將軍”?
陳祖義?被“押回京師受戮”的海盜頭子?
【陳祖義(生卒年不詳),明朝海盜集團首領,祖籍廣東潮州,盤踞馬六甲10餘年,鼎盛時超過萬人,戰船百艘,雄霸於日本、台灣、南海、印度洋海域,劫掠過往船隻達萬艘,攻打沿海城鎮50餘座。明成祖朱棣懸賞50萬兩白銀捉拿,永樂五年(1407年)9月被鄭和押回大明斬首示眾。】
“吾乃……鄭和,若汝……願降……可饒汝……不死!”小嘍囉念著旗語。
明擺著誘捕,衝上去就是被擒“押回京師受戮”,必敗之局,這還打個毛,閃人啊,“命令全軍調頭,撤退!快!”
“是!”另一名小嘍囉取出兩麵白色的小旗子,跳上船頭揮舞起來。
“轟!轟!轟!”
對麵的帆船側舷又噴出火光。
“哢嚓”
船身一震,小兵大叫,“中炮了!將軍!將軍……”
“陳將軍”不見了。
鄭和的大炮射程隻有三四百米,張哲翰的瞬移距離是650米,但他卻沒往前,而是往後上了岸,他不太敢上鄭和的船,這可是甲級神殿副本,鬼知道鄭和船隊裡有多少天極境。
岸上的岩石上站著百八十個看熱鬨的漁民,張哲翰一個瞬移就站在了他們的身後,把手裡的砍刀扔進儲物艙,混雜進觀戰的人群,身上的裝束和他們沒什麼區彆,海盜頭子秒變漁民,兩隻眼睛賊溜溜在人群裡搜尋著女人。
“陳家軍撤退了!”一個漁民指著海麵叫道。
夕陽映照的海麵上,陳祖義的座艦正在緩慢下沉,船上的人撲通撲通往海裡跳,海盜船四處奔逃,鄭和的船乘勝追擊,不時傳來一兩聲炮響。
身後傳來紛遝的腳步聲,漁村裡衝出一隊士兵往沙灘上跑,大約有百餘人,手持長槍長刀,還有拿火銃的,身上的盔甲都是明軍的劄甲和鬥笠盔,為首一名軍官,頭盔上一朵紅色簪纓。
百人隊在沙灘上三五人一組散開,專門捕捉那些從船上跳海遊來的海盜。
非非提供的資料裡提到舊港也是明朝行政機構宣慰司駐地,這些士兵大概就是從那裡出來的,和鄭和一起對海盜進行兩麵夾擊。
陳祖義既然是劇情裡提到的人物,就一定會有一些劇情,剛才在船上遭炮擊,後續會發生什麼?
張哲翰沒想什麼通關,隻想著做點劇情把登載艙點亮,儘快找到伊曼溜之大吉。
所以他沒變臉,讓“陳祖義”多晃一晃,看能觸發點什麼。
這樣想著,順著士兵的來路往漁村走去。
剛進村,迎麵又出現一隊士兵,領頭一名軍官大叫:“陳祖義,原來你在這裡!”
士兵們衝過來團團圍住,張哲翰舉起雙手,“我投降!我投降!”
兩名士兵撲來,舉起一個黑布袋往他頭上一套,然後就是五花大綁,“押回宣慰司!”
沒有威壓,軍官頂多也就是個地藏境,以張哲翰的戰力隨時可以秒掉這隊士兵,但陳祖義的結局既然是“押回大明斬首示眾”,那他就必須被捕,束手就擒也就成了規定動作。
非非計算著行走距離,大約走了三公裡,被塞進一輛帶柵欄的囚車,換成馬隊押送。
耐著性子晃悠了兩個多小時,馬蹄聲由土路變成了石板路,沒多一會兒就停住了。
威壓由遠及近,一片下馬的聲音,軍官大聲道:“啟稟施大人,賊首陳祖義已被擒獲!”
一個沙啞的聲音:“高將軍辛苦了,速將賊犯押入地牢,等鄭和大人到了一並發落!”
【施進卿(?—1423年),廣東人,南洋三佛齊華僑,後昄依伊斯蘭教,配合鄭和剿滅海盜陳祖義,遣使朝貢明朝,被明成祖封為舊港宣慰使,成了三佛齊的統治者,對其他國家仍然自稱“三佛齊國王”。】
哐啷,囚車上的鐵鏈被打開,被拎出柵欄,腳板觸到地麵,涼颼颼潮乎乎。
被兩個人架著往裡走,軍官跟在後麵,刀鞘和盔甲碰撞的嘩啦鏗啷的聲音。
突然被拽住,摁頭,軍官的聲音:“參見施二小姐!”
“嗯。”
鼻子裡聞到女人的氣味從身前飄過,張哲翰抽了抽鼻子,歪頭側耳。
細碎的腳步聲剛過,又被架著繼續往前走,“高將軍!”有人立正叫道。
“開門!”高將軍命令道。
“是!”
咿呀,哐,鐵門的聲音。
進鐵門,下台階,發黴的氣味,潮濕陰冷,耳朵裡沒了嘈雜。
哐當,又是一道鐵門,鬆綁,頭套被扯掉,背後一腳,踉蹌撲倒,又一聲哐當,關上鐵門。
腳步聲遠去,張哲翰睜開眼睛,剛才關上的不是鐵門,而是鐵柵欄門,鐵柵欄外是過道,牆上一盞油燈。
囚室裡鋪了些乾草,一個便桶,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非非的光幕上顯示的副本時間是8:23,肚子很餓,進副本的時候剛洗完澡,早餐都沒來得及吃。
這種囚室是不可能關得住的,心念一動就能出去,隻是不知道鄭和什麼時候來,他不來就不會有劇情。
想起剛才的女人氣味和那一聲“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趕忙運起陰遁。
通往地牢的路上,一個倩影正慢慢地往前移動,一個彪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嚇得她“啊”了一聲。
“伊曼?”張哲翰問道。
女人一愣,撲了上來,抱住他的腰,小聲說道:“嚇死我了,我正要打進去救您,我擔心打不過那位高將軍,等他走了才來。”
女人的氣味是他曾經在庫拔鎮軍營醫療室裡近距離聞到過的波斯女孩的味道,“嗯”的一聲說明她不會說漢語,所以路上遇到的“施二小姐”就是伊曼。她是波吉亞的護衛,教授有危險必然會冒死去救。
張哲翰輕撫柔滑的脊背,“我故意被他們抓住就是為了找你,你的房間在哪兒?”
伊曼取出一套盔甲,“您先換上。”
張哲翰把盔甲套上,伊曼走在前麵,他跟在後麵,左拐右拐,穿過一個花園,前麵是一棟二層木樓。
伊曼正要往前走,張哲翰拉住她問道:“哪個窗戶?”
伊曼伸手一指:“亮燈的那個……”
話沒說完,腰一緊,耳邊呼的一聲,已站在房間裡。
一張繡床,地上鋪著藤席,屋子中央一張矮圓桌,圓桌上蓋著個半球形竹罩。
“您一定餓了,”伊曼走到矮桌前,揭開竹罩,“這是我讓廚房特意做的,粵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白切雞,豉汁蒸排骨,腐竹紅燒肉,牛肉蛋花粥,脆皮燒鵝,臘味炒飯,老火湯,地道的粵菜。
香氣彌漫,張哲翰咽著口水在蒲墊上盤腿坐下,“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廣東菜?”
“‘我"全家都是廣東人啊。”伊曼遞過一雙筷子,“可惜我不會說廣東話,隻好親自跑到廚房一通亂點。”
她現在的角色是典型的潮汕小家碧玉,五官精致,嘟著嘴,穿著橘黃色長袖短衫和淡綠色馬麵裙,雖不能說傾國傾城,倒也算是楚楚動人。
張哲翰夾起一塊白切雞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
伊曼一手托著下巴,歪著頭道:“宣慰使府沒有您的蹤跡,海上在打仗,我覺得您多半就在船上。”
“你怎麼認得出我?”
伊曼指了指張哲翰手指上的玉戒指,“還有啊,看到您會心慌。”
毒姬手套是隱形的,平時戴著就和沒戴一樣,所以洗澡的時候也就懶得脫,難怪她在浴室裡會發騷,這也不能全怪她。手套和諸葛青衣最大的區彆,諸葛青衣可以靠收斂氣息壓製魅惑,手套卻不行。
“你在bfv都訓練了什麼?”
伊曼掰著纖巧的手指:“孫長官的八極拳,小春初櫻長官的射擊和居合斬,蔡琢妍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