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袈裟的雪庵和尚手撚佛珠又站在慕西河邊的福正廟門前。
張哲翰回來是為了看寺廟牆上的那張黃色通告,上次沒來得及看完,總覺得這裡麵有什麼故事。
非非繼續翻譯道:“那孤兒國花麵王侵掠吾國,殺害吾夫君。吾子幼小,不能與父報仇,有能報夫死之仇,複全其地者,吾願妻之,共主國事。蘇門答剌國王後啟。”
“大白話大白話。”張哲翰不耐煩道。
【公元1407年,蘇門答臘島分裂為兩個國家,東邊是蘇門答剌國,西邊是那孤兒國,那孤兒國的花麵王帶兵入侵蘇門答剌國,交戰中蘇門答剌國國王身中毒箭而死,兒子幼小,不能為父報仇,王後發誓,隻要誰殺了花麵王收複國土就嫁給誰。】
這肯定有劇情啊,張哲翰伸手就去揭榜,嗤啦一聲,卻隻揭到了一半,另一半在一個老頭手裡。老頭五十多歲,相貌粗俗,穿著粗布衣服,光著腳,手裡拎著個魚簍。
【曆史記載,有一漁翁,奮誌而言:“我能報之。”遂領兵眾當先殺敗花麵王,複雪其仇。花麵王被殺,其眾相伏,不敢侵擾。王妻於是不負前盟,卽與漁翁配合,稱“為老王”,家室地賦之類,悉聽老王裁製。】
這死非非,有話不一口氣說完。
看來這漁翁才是故事的正主,張哲翰稽首道:“阿彌陀佛!施主可否將那一半文告施舍與貧僧?”
“你說你一個和尚,又不能娶王後,瞎摻和個啥?”漁翁盯著張哲翰手裡的半張通告,很中二地說道。
這口氣怎麼聽怎麼不像np,張哲翰微笑道:“那就是沒得商量咯?”
漁翁眯起眼睛:“我認得你,上午在前麵擊敗麻諾八歇西王軍的就是你。”
張哲翰也學他眯起眼睛:“那你覺得你打得過貧僧?”
漁翁搖搖頭:“打不過。”
張哲翰光頭一晃:“又或者,你覺得你能打敗花麵王?”
“也打不過。”
“那你要這文告做什麼?”
“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再說王後很漂亮。”
“你誰都打不過,怎麼完成任務?”
“沒打算完成,反正副本會刷新,我就是去泡泡妞,騙騙吃喝,苟在王宮裡總比混跡集市強。”
張哲翰大笑:“哈哈!如果貧僧幫你把任務完成了呢?”
漁翁狐疑道:“你?行不行啊?”
張哲翰嘴角一翹:“你覺得呢?”
漁翁想了想,緩緩點頭:“我覺得你可能行。”
“為什麼?”
“上午你一個人殺了上千人。”
“所以呢?”
漁翁把手裡的半張黃紙塞了過來,轉身就要走,張哲翰叫住:“慢!”
“你還要乾嘛?”
“把你的衣服和魚簍留下。”
“可是……”
“哈,光屁股!”張哲翰樂道,指了指廟門,“進裡麵,我給你衣服。”
幾分鐘後,拎著魚簍的漁翁和穿著京族服裝的男子走出廟門,拱手作彆,漁翁一轉臉,就變成了男子的麵孔,哼著“挖呀挖”向東走去。
沒走多遠,黑影一晃,一名三十多歲男子擋住了去路,“把文告交出來,饒你不死。”
男子頭戴鬥笠,身著青衣,披著黑色鬥篷,腰懸長劍,劍眉星目,英姿勃發,仿佛俠客一般。
漁翁樂道:“你說你打劫也不找個有錢的,不好好苟著,瞎溜達個啥?”
男子拔出腰間長劍,尖聲叫道:“少廢話,交還是不交?”
“不交。”
“那就彆怪本大俠不客氣了!”
男子大喝一聲,縱身一躍,長劍一挺,直刺漁翁麵門。
“嘭”
畫麵定格,劍從漁翁麵門旁擦過,肋下空虛處,漁翁的右掌正印在他肋骨上。
男子臉色煞白,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肋下這一掌,他根本就沒看清自己怎麼被擊中的。
他知道漁翁收著勁,否則這一掌輕則斷好幾根肋骨,重則不知道會被打飛多遠。
“還打嗎?……誒,你怎麼回事?我沒使勁啊。”
張哲翰正想嘚瑟幾句,卻發現男子已癱倒在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你,你這是,什麼妖法……”
“怎麼啦,大俠。”
“體力,體力沒了。”男子說著,往嘴裡塞了一顆藥丸,還是上氣不接下氣。
張哲翰傻傻地看著自己的右掌,難道是燭九陰?沒運功啊。
哦,明白了。燭九陰的“破息”是功能不是技能,不管你運不運功,都會起作用。對天極境可能效果不明顯,打地藏境可就厲害了。
又想起江擇天一巴掌把李維斯拍蒼蠅一樣拍在地上的風采,不由得得意起來,等我到了天極境,是不是也能把那些家夥拍蒼蠅似的拍在地上?
打開黑水公司作戰係統一看,眼前這位不是紅點,也就沒動用袖錘,“你在這裡慢慢歇著,本老翁要去睡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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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曼閨房,繡床發出有節奏的嘎吱嘎吱聲,小嘍囉和施夫人還在鏖戰。
藤席一頭的矮桌旁,宣慰使施進卿和右副將軍張輔正悄無聲息的喝茶,宣慰使對自己的老婆當麵和彆的男人啪啪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一道碎影,皮爾斯出現在桌前,桑切斯拿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情況怎麼樣?”
皮爾斯拿起茶杯一飲而儘,看了一眼床上的戰況,搖了搖頭。
哦的一聲,嘎吱聲戛然而止,小嘍囉仰麵朝天癱倒在床上,施夫人默不作聲起床披衣,推門出去。
俄頃,祝先生坐起身,沒去穿衣服,問道:“人抓到了嗎?”
“沒有,他身後有人護著。”皮爾斯撒了個謊,但又不是全撒謊,在天宮洞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暗處隱約有人護著。
“祁清揚?”張蠔問道。
皮爾斯搖頭:“不清楚。不過張翰提出來可以交易。”
“怎麼交易?”祝先生就屁股挪到床沿,伸手去撈地上的衣服。
“用您身上的明光鎧交換那張海圖。”皮爾斯換了個順序,先說輕的。
祝先生踟躇半晌,咬了咬牙道:“可以答應他,先把神佚物打出來,再慢慢搶也不遲。”
“不過……”
“不過什麼?”
皮爾斯語速極快地把核心內容說出來:“前提是把飄渺宮主柳依依交給他,他可以把雅典娜的埃癸斯給你。”
“什麼!!”祝先生從床上蹦起來吼道,“欺人太甚!!”
矮桌前的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對這種反應絲毫不覺得奇怪。
“您冷靜冷靜,”桑切斯麵無表情說道,“如果您不同意,那麼海圖便會回到祁清揚手裡,咱們刷新多少次都不可能通關。”
祝先生斬釘截鐵道:“給誰都可以,柳依依絕對不行!”
桑切斯站起身拍拍屁股道:“哥兒幾個,可以下班了,出副本睡覺去吧。”
祝先生表情有些尷尬,左右看了一圈,問道:“李維斯跑哪兒去了?”
皮爾斯聳聳肩:“您都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大師兄從來都是特立獨行,神龍見首不見尾。”
張蠔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對皮爾斯說道:“要不,再用柳依依設計一次誘捕,你變成柳依依去騙騙他?”
“同樣的招數用兩次,您覺得張翰還會上當?”桑切斯晃了晃大耳環,“一旦被他識破,交易便不再成立,您什麼也得不到。”
皮爾斯擺手道:“我可不行,變不了聲音,再說,就算大師兄那樣能變聲也不行。”
“為什麼?”
“您忘了我上次中的那一掌?”張蠔心有餘悸道,“柳依依和張翰之間好像有一種合擊術,隻有他們倆會。”
皮爾斯試探道:“要不然還像上次那樣,讓他去通關,拿到東西之後再換人?”
桑切斯嘴角一翹:“上次沒講信用,還設計誘捕,你覺得張翰還會相信嗎?”
房間裡安靜下來,事情明擺著,如果不同意交易,張翰就會出副本,海圖就會回到祁清揚手裡,通關幾無可能。
柳依依之於祝先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雖然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但要讓他交出柳依依無異於與虎謀皮。
張蠔小聲而委婉地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是吧?”
“她可不是尋常芳草,是靈芝!是雪蓮!”祝先生吼道,脖頸青筋暴起。他其實想說的是“命根子”,“靈芝”和“雪蓮”都不足以形容柳依依。
桑切斯冷而平和地說道:“有柳老夫人和柳氏家族在手上,她不還得老老實實的回到您身邊來?”
祝先生聞言,臉色稍緩,張翰是柳依依的第一個男人,他們之間情深意篤,柳依依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出去轉一圈,還會回來。
按這個邏輯,交易似乎可行,柳依依是人,不是神佚物,不能像藏神佚物那樣藏起來,救回來和她自己跑回來的概率極大。
“好吧,答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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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門答剌國的王宮占地麵積不是很大,像大鳥張開翅膀一樣的兩頭尖起的黑色屋頂,紅漆大門和柱子,談不上富麗堂皇,倒也莊嚴肅穆。
漁翁拎著魚簍,走到紅漆大門前,把撕成兩半的黃紙遞給守門的衛兵。衛兵上下打量著粗俗的漁翁,懷疑這是不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