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又是你!那我還是繼續把她埋了吧。”
“你還有完沒完?”丫頭呲著牙,她最恨他這種舉動。
每次他埋過一回,她就感覺自己又要死過一回,她的心也跟著冷上一分。
她心裡暗自罵著,“老娘有那麼讓你這麼不待見嗎?老娘又不醜!虧得老娘一路伺候你,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臭男人!”
隻不過她心裡罵著,每次等秦越埋過之後,她總是找機會掏出來,偷偷地藏起來。
他的心死了,可她的心卻還活著。
她絕不容許她的人生被埋沒在荒山雪地之間,即便是將來做了鬼,她也寧願像大多數少女一樣,能把自己埋葬在鮮花河穀之間。這樣,既是死了,聞著也是香的,她的人生也美的。
人生有太多的心不甘情不願,但大多數的人都無力改變。
她雖然孤傲,但也隻能如此。
從一開始,她的命就是他的。
沒辦法,隻能受著。
正如她見慣不驚的那樣,秦越找了一處稍微高一點的亂石堆,扒開一片雪,將那木刻又再次埋了下去。
她不屑地暗自罵道,你乾脆還給她立個貞潔碑得了!讓那些過往的野男人,也來瞅瞅她那鬼樣子,是否真就那麼讓男人著迷。
“慘兮兮的,自以為多情,卻狗屁不是!你若真有真愛,又何苦去殺了她!”
雪還在下著,秦越木木呆呆地站立在那剛剛新埋的墳堆之前。
冷風如刀,此刻他卻渾然不覺。
他那癡呆的目光,仿佛遊離在雪域草原之外。每埋下一個木刻,他身上背負的罪業似乎就少了一份。他甚至暗自歡喜,他靈光一閃之下做出的這個決定。
“你是誰,其實我真不在乎了。因為我越是記不住你的樣子,越是覺得你像神仙一般地活著。”秦越的手很快被凍得通紅,腳也有些發麻,眼光不舍地從遠方收了回來,喃喃自語道。
“神經病又犯了!”
“這個傻瓜!”她雖然厭恨他太久,但內心終究還是憐惜他。
徑直走到他的身邊,拉扯了他一把,厲聲嗬斥道,還杵在這裡當棒槌?回馬車上去!弄成了傷寒,又成了老娘的事情!
說著一把將秦越抓起扔進了馬車。
轉身趁著秦越不注意,趕緊彎腰,一把將那埋在雪地裡的木刻給拔了出來,連雪帶土塞進了懷中,臉色泛起些許得意,“你埋得越多,老娘掏得越快。”
之前,她偷偷瞅了一眼那木刻,這死男人的手藝越加精湛了,入骨亦有七分。可惜,他還是不願意刻成她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還是瞎的。
她匆忙之下,連忙跺了一腳,將那墳堆給踏平,這才翻身上馬。
“哦,對了!你說那飛刀還來不?”
冷不丁,秦越突地撩起車簾,探出腦袋問道。
她嚇了一大跳,心虛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常人唯恐躲之不及,你倒好反而惦記上了那刺客!
秦越有些失望道,你說如果他不來了,這一路上該有多寂寞!
“這就是你一路上不願意出手的原因?”她頓時目瞪口呆道。
“是啊,這大漠荒野連個活人都沒有。如果他不來了,那就太無趣了。下回,你的反應彆那麼快!你嚇著人家了。下回他再來,讓他跟我喝點酒,我想跟他聊聊!”
見她還是一臉的懵逼,秦越嗬嗬道,能被人惦記,說明你的人生很有意義!這是一種幸福,你要好好珍惜!
若是之前的她,她定會大聲臭罵他是個神經病。可這一連半個多月走下來,這一路上的蒼鷹、野獸被她殺得乾乾淨淨,全都進了他和她的肚腹。興許是殺氣太重,那些饑腸轆轆的野獸,竟然逃之夭夭,不願意再接近這個神秘的馬車。以至於,最近的幾次打獵,她都要花上好一陣功夫,才能弄到吃食。
這個傻子要麼醉酒呼呼大睡,要麼專注於他的木刻,幾乎不主動與她搭話。她萬般無趣地駕著馬車,越走越覺得她走上了與秦國王都背道而馳的路。
越走越覺得,越走越遠,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渺小。
她想了想,這傻子說的話,好像還有幾分道理,當即柔聲道,好,下次我多讓他射幾刀!
草原上的獵人,好像熬鷹也是這般熬的吧。
“雲朵,其實你也可以試試給我暖暖床。這樣你的人生就圓滿了,我也就不會這麼寂寞。”秦越故意調侃道。
“我呸你想得美!”她惱怒地羞紅了臉,當即啐了他一口唾沫。心裡也暗自罵著,多虧老娘矜持,不然的話哭都來不及。這男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老娘舍身忘死地護你周全,你卻還惦記著老娘的身子。我呸!
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在嘲諷她,估摸著他早就發現了她偷偷挖木刻的舉動。這一路上,其實她沒少給他機會。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口是心非的王八蛋!有卵沒膽!”
轉頭,她想起他的話,一想到那刺客被他們逼瘋的樣子,她的心裡一下子敞亮和痛快了起來。
“駕!駕!駕!往北山去哦!”
她故意大聲嗬斥著,給那躲在暗處的刺客,指引著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