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還敢強嘴,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說好了什麼都聽我的。說話不算話是不?要不咱們再打一架?”
“我是男人,但我是個太監。我說話算話,說不跟你打就不跟你打。”
那小子被這老者的話驚了一下,他頓時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還故意瞅了瞅他的下身,當即樂了。“你個老太監,哈哈哈,笑死我了。”
“太監就是太監,什麼老太監。我不老,我是你的小師弟。”
這兩人顛三倒四的對話,卻讓江湖人士鬆了一口氣。天殘地缺的名頭太盛,但江湖人卻都知道這兩人並不傻。如果真是傻子,早就被人殺了。
“我聽說天殘是個瞎子,而地缺是個瘸子。不是這兩個神經病。”
店掌櫃見這人長得像個肉球,醒目的酒糟鼻子,端著一個大大的酒葫蘆,是北國江湖莫逆教的叛徒,善使一把鐵鉤,被稱為“疾風金鉤”濮屠。彆看他胖得圓滾滾的,卻有著獨步江湖的一身輕身功夫。否則,當年他也難逃梵天教的追殺。這人是酒癡、也是個情癡。
當年若不是為了爭奪教主夫人,他也不至於背叛北國,而逃到大秦帝國。
與他坐在一旁的是個黑瘦的瘦子,酒桌旁放著一杆用絲綢包裹的銀頭梨花鐵槍。這人是與“疾風金鉤”臭味相投的“抱月鐵槍”黃少公。聽這名頭,就知道這人走的是剛猛的路子。本是中原江湖鐵槍門的關門大弟子,後被逐出師門,流浪到了北川關。
與“疾風金鉤”義結金蘭,成了一對難兄難弟。平素這二人靠著給龍威鏢局走鏢為生。
“疾風金鉤”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抱月鐵槍”也應聲附和道,天殘地缺是對精致的人,斷不會這麼邋裡邋遢,上不得台麵。
“不對吧,我怎麼聽說天殘地缺,本來腦子就有問題。”說話這人,店掌櫃也認識乃是華山七俠之一“清風劍”莫塵。這人彆看年少,但做事起來卻不是個善茬。
他的話剛落,身邊就有一群人江湖人應聲附和。“沒錯,沒錯!”
自古財帛動人,聽見這一老一少不是那天殘地缺,很快就有人動了心思。“掌櫃的,光天化日之前,公然搶劫!我等江湖俠士,可見過如此膽大妄為之徒?”
說罷,這人大義凜然地站起身來,朝著眾人拱手道,諸位,我等且能視而不見!既然諸位看官不便出手,那就由我“金錢刀”代勞了!
這“金錢刀”王昆,人如其名,貪婪成性,是江湖上臭名遠揚的北川綠林鬼頭寨的二寨主。向來以打家劫舍為生,與這龍威鏢局也積怨已久。之所以藏身在這雲間客棧,暗地裡打的主意,就是龍威鏢局那批即將送往北國的昂貴絲綢和茶葉。
他那雙豹眼,眼見著那老者搶來了那麼大一包的財帛銀兩在就地分賬,早就看得了眼熱。
“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跳出來。還真是要錢不要命。”
“疾風金鉤”和“抱月鐵槍”兩人相顧苦笑一聲,各自搖了搖頭。鬼頭寨的動靜,他們早有耳聞。若不是龍威鏢局給出了重金,以他倆閒散的心思,本不願意來趟這趟渾水。
見這“金錢刀”王昆亮明了身份,心中暗自打定了注意,敵人的敵人就朋友,關鍵時候得幫上一幫。
跟隨在他倆身後的龍威鏢局的鏢師們,在他倆的示意下,也做好了準備。既然躲不過這瘟神,何不待會趁亂宰了這家夥。
店掌櫃和一幫久走江湖的人,卻聞之變色。這“金錢刀”果然是利欲熏心、膽大妄為。這一老一少,哪裡那麼簡單。單憑那少年手中的一塊鐵皮,就已經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更何況那老者的那一番輕身功夫也已經是驚世駭俗了。
清風劍莫塵雖然年少氣盛,但華山派的底蘊,卻讓他暗生忌憚。他正想著有人出手去試一試這兩人,沒想到還真有傻子跳出來。當即哼哼道,那就有勞了。
“金錢刀”王昆見有人給他幫腔,更加得意了,當即大笑一聲,便於縱身跳上樓去打劫一番,眾人突地聽見一道勁風,噗呲一聲,跟著那“金錢刀”王昆的身子,一頭從樓邊栽倒了下來。
隻見那“金錢刀”王昆捂著喉嚨,哆嗦了幾下身子,就沒了聲息。
眾人冷吸了一口冷氣,“好快的刀!”
“這狗日的居然想打劫我!”隻見那老者從樓上縱身跳了下來,走到“金錢刀”王昆的身邊,一把拔掉那塊紮在喉嚨上的銅錢,用衣擺抹了一把鐵皮上的血水,這才哼哼道。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隻見那老者倏忽之間就來到了眾人的身邊,那股濃烈的汗臭味道,臭不可聞。
眾人紛紛避讓,卻鴉雀無聲。
“我師兄搶了我的錢,師兄說房錢不夠,讓我繼續去搶。嘿嘿,打劫,有一個算一個交錢!”老家夥把身上的爛衣服,往身前一兜,挨著走了過去。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這是打劫嗎?這叫孝敬,懂不懂!做事情要文雅點,學著點!”那少年坐在樓道上,看著樓下驚恐的眾人,翹起嘴角,嘿嘿笑道。
那老家夥連忙點頭,對,對!師兄說得對。是孝敬!這都是孝敬咱們師傅師娘的!你們啊,麵子大得去了。我師傅可不是一般人。
老家夥見眾人不敢反抗,正得意地收著錢。
冷不防,從樓上傳來一聲冷哼,“夠了!大半夜的還讓不人睡覺!”
那少年和那老家夥聽了這聲音,嚇得連忙朝著眾人將手指放在嘴巴,“噓!”
“滾回房間去!”
“哦,我們這就滾!”
“把錢財還給人家!”
那少年和那老家夥渾身打了個顫抖,嚇得臉色都變了。
少年跟上去朝著那老者的腦殼就是幾個腦瓜子,“還愣著乾啥,趕緊啊!”
那老者哆嗦著連忙將錢還了回去。剛剛收得有多快,這還得就有多快。
“鬼頭寨的可以拿!”
“哦!”
這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有白忙活。眾人也被嚇得一愣一愣的,而那鬼頭寨的人卻惶惶不安。
待這一老一少上了樓,方才連忙去收拾王昆的屍體,連夜帶著人退了房。
“疾風金鉤”和“抱月鐵槍”見這樓上的人嚇退了鬼頭寨的人,冷不防又見自個的酒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生生地射進了一塊扣都扣不起來的銅錢,兩人這才驚恐萬分,渾身大汗淋漓。剛剛但凡他們的話稍微說過頭,隻怕死的還有他倆。
這兩人遲疑了片刻,慌亂地站起身來,連忙找到店掌櫃,在櫃台上留下上百兩銀子,替這一老一少付了房錢,讓店掌櫃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若錢不夠,他們走鏢回來再補,這才招呼龍威鏢局的人,連夜打馬趕鏢。
而那清風劍莫塵的臉色則極為難看。
那老者搶錢的時候,他本想動手。可那老者的殺機一直盯在他的身上,讓他不敢輕易拔劍。而這樓上的人的聲音,雖然聽上去是個女的,但卻內力深厚,更讓他毫無反擊之力。
萬般頹喪之下,隻得哀怨一聲道,果然是天外有天啊!
店掌櫃遙遙朝他拱了拱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趕緊讓店小二關了客棧的們,連忙讓這些人趕緊回房間睡覺,生怕再有客人驚擾到樓上的凶客。
待眾人輕手輕腳地上了樓,關上了房門。他才在油燈下,掂量了一番手中的銀子,暗自嘀咕了一聲,“本以為今晚會舍財招災,沒想到還大賺了一筆。”
片刻之後,他用特殊藥水做成的筆墨,寫了一張紙條,連忙塞進信鴿腳上的竹筒,走到窗邊將信鴿放了出去。
待鴿子飛走了,他這才將店小二叫到身邊,低聲道,“明早好吃好喝地都給樓上的上齊,這尊神咱們現在得供著。北國這段時間的動靜太大,咱們不得不防啊。”
把一切安頓好之後,他這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被北風吹動的油燈,唏噓道,但願他們會早點走,否則請神容易送神難,那就麻煩大了。
“秦王府令重新江湖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太監?究竟是什麼來路?秦王府的人?哎,朝堂不寧,江湖也不寧啊!”他緊蹙著眉頭,心裡始終還是提心吊膽。
“叮鈴鈴!”,一陣奇怪的風鈴,驟然從窗外響起。
店掌櫃的臉色頓時大變,猛地一轉身,一刀光影閃過,噗通一身,整個人的身子便栽倒了下去。
“你?是你。”
“你千不該萬不該趟這趟渾水。”
一刀抽出,血光濺起,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音戛然而止。
跟著人影閃退,很快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