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藏鋒行!
殺秦盟的人見右護法妙觀音首授,又見秦風救起了這倆人,而那老叫花的丐幫弟子也悉數前來助戰,心知此戰又敗了。幾人偷偷地潛到斷天涯下,抱起死去的妙觀音,撿起那把天魔劍,一頭跳入湖中,頓時沒有了蹤影。而岸上的殺秦盟則且戰且退,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也大都逃之夭夭。
大魔王羅一刀心中怨恨殺秦盟的手段太過歹毒,幾個起手之間,便將那受傷落敗的殺秦盟弟子殺得乾乾淨淨。地缺不甘心道,就這麼殺了,一個不留?
羅一刀鄙視道,一群害人蟲,留之何用。還不如,殺了痛快。
待殺退了殺秦盟,煙雨湖裡已然是血色一片。
燕念紅不忍心道,老頭子,咱們走吧。
老叫花猜度道,她向來以醫者仁心為己任,自然是看不得這般殺人如狗。一臉哀怨地瞅了羅一刀這兔崽子一眼,對他這般殘暴的做法,極為不滿。
或許是因為在那囚牢中太久沒有見到陽光,或許是那些屍蟲和洛雲破那人彘給他落下了心理陰影,羅一刀的性情一反常態,變得極為暴烈。
見老叫花於心不忍,羅一刀頓時沒好氣道,你個老叫花,你還當我是你徒弟不?我堂堂的北山侯爺,竟然落到如此田地。你還不忍心殺,你是鐵石心腸啊。
老叫花隻得悻悻道,該殺,都該殺。蠻子如豬狗,你說的都對。當即眼不見心不煩地將身邊的幾個屍體踢下了湖中去喂魚。
羅一刀挑釁地瞅了瞅燕念紅,故意挑起話題道,這位姑娘如此美若天仙,又如此菩薩心腸,此番前來助戰,本侯爺感激不儘,不若咱們移步把酒一番如何?
老叫花頓時慌了神,連忙擋在燕念紅的麵前,惡狠狠道,你個臭小子,這這是老夫的女兒,你的師妹,你可彆給老夫亂來。
羅一刀一臉懵逼,不解道,老叫花,你什麼時候有女兒了?我怎麼不知道。就你這歪瓜裂棗也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女兒?該不會是隔壁老王的吧。
老叫花見他說話如此無端,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當場打死這小王八蛋。
燕念紅本還覺得此人定然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才會這般做派,以血還血,但見他如此輕佻和粗俗,頓時心生厭棄道,這就是你的關門弟子?就這樣?難怪我爹說這丐幫從來都是蛇鼠一窩。
“你爹?”羅一刀指著老叫花,又聽到她口中的爹,頓時樂得直不起腰來,“果然是隔壁老王的!”
氣急敗壞的老叫花,騰起一腳,頓時將一時不察的他,給踢下了胭脂湖。
天殘臉色一沉,低聲對地缺說道,大魔王變了。
而秦綿見秦風和地缺連忙衝下湖堤,去救羅一刀,卻一肚子委屈地替羅一刀叫屈道,倘若你在那不見天日的水牢裡,關上十天半個月,你也會變的。
天殘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會,因為我是瞎子。
秦綿卻苦笑道,可你心不瞎。若你當真是個瞎子,又如何能夠愛上這個男人。
天殘頓時漲紅了臉,啞口無言。見她臉色渾然無任何喜色,反而那黛山之上一片愁雲,暗自憂心道,難不成她也變了?
待秦風和地缺將羅一刀從煙雨湖裡撈起來,這個旱鴨子渾身濕漉漉的,整個牙齒都在發抖,他氣急敗壞地朝著老叫花罵道,老叫花,好啊,你竟敢如此對我!本少爺跟你沒完!
他這話還未說完,就被人從背後猛地一推,又一頭栽倒了下去,“哎呀”接著噗通一聲巨響,湖中頓時濺起了老高的浪花。
天殘見背後使壞的是燕念紅,捂著小嘴,一臉的偷笑。心裡頓時痛快地罵著,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
秦風古怪地看著燕念紅,燕念紅聳了聳肩膀,冷笑道,這人臟得很,再給他洗洗腦子。我們醫者從來都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我們向來擅長藥到病除。對於這種人來說,這煙雨湖的湖水便是最好的良藥。
天殘頓時聞聲笑出聲來道,是該洗洗了,渾身臭死了。
秦綿下意識地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頓時一臉惡心地變了臉色,連忙轉身便跑。
秦風隻得一腳將本就打濕了衣服的地缺,也一腳給踢下了湖去。
地缺張牙舞爪地驚叫道,風少爺,我又沒有病。
“你是沒有病,可他病了,你還不去救他!”
秦風下意識地便要朝著秦綿追上去,卻被天殘一把拉住了手,低聲道,你讓她冷靜冷靜。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地缺見羅一刀的身子在那湖中不斷地沉浮,嘴裡不停地叫著救命,心中暗罵道,你何苦挑釁那丫頭。那丫頭連老叫花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何況是你。
見他的身體倏忽之間,又沉了下去,沒再起來,地缺方才一頭紮進水中,一把將他撈了起來。
待老叫花將羅一刀拉上岸來,燕念紅見他一臉的慘狀,於心又有些不忍,走到他的身後,朝著背心,砰砰幾個拳頭打出,羅一刀彎著腰頓時一陣嘔吐,嘩嘩地將肚子中的湖水,給吐了個乾淨。
羅一刀本就心力交瘁,又驟然被這般連續兩次被人踢下湖中,頓時一頭暈死了過去。
燕念紅摸了他的脈搏,見他再無性命之憂,這才又揶揄道,這回乾淨了。
老叫花不由地打了個寒顫。這丫頭太隨她娘的性格了。眼裡揉不得半點渣滓。
秦風見地缺扛起了昏死過去的大魔王,又擔心幾番落湖驚嚇恐要受涼,若是再讓他病痛纏身便是大大地不妙,正待與老叫花商量,打算找一地方先落腳,再做其他的打算。
突地一條船從湖中疾馳而來,跟著一個人影,從那船上跳了下來,朝著燕念紅,一臉急切道,燕神醫,我家小主人病了,還請燕神醫移步天然居診治。
見是那天然居的店小二,老叫花頓時臉色大變,又聽他主人病了,更是失去了分寸,連忙催促燕念紅道,走,走,救人要緊。
燕念紅反而不急不躁道,你可知道我的規矩?
“自然是知道的。燕神醫除了桃峪村的人,對外救人,救一好人,便要殺一惡人。而且大惡大奸之徒概不救。”那店小二點頭如蒜,想來是之前也曾經與她打過交道。
而她此番這般說,多半是說給秦風他們聽的。
秦風暗自咂舌,這人好生奇怪。身為醫者,竟然還有這樣的規矩。可又一想到,她隻殺惡人,心裡反倒是心生佩服。
而天殘和地缺則一臉的古怪,難不成她便是這江南傳聞已久的“一燈神醫”。“譬如一燈入於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儘。菩提心燈亦複如此,一入眾生心室之內,百千萬億不可說劫,諸業煩惱種種暗障,悉能除儘,故稱為一燈。”
老叫花則悵然所失,原來我這女兒便是這十年間聲名鵲起的一燈神醫。師兄啊師兄,你便是恨我怨我,又何苦這般折磨我。師兄啊師兄,你走的是殺孽道,又何苦讓她走這佛陀道。你這不是生生要斷我的根脈啊!一如佛陀,渡人渡己。當真害人不淺。都怪我從小未曾教育過她,讓她受了師兄的蒙蔽。連帶著也對秦香玉也恨上了。你既然生了她,為何不曾好好訓誡她,反倒是讓她學什麼佛。
她隻是個小小的弱女子啊,她又如何擔當得起這般沉重的孽債。
秦風驚訝道,你救一人,殺一人,也都是你自己出手?
那店小二頓時笑道,你這人好生糊塗,燕神醫乃是菩薩心腸,殺人的事情自然是由求她的人去殺之。
燕念紅冷聲道,這便是因果。
秦風心頭一凜,原來這燕念紅也不是個善茬,吃不得虧。這江南之地,商賈般的天性傳承,竟然恐怖如斯。這一救一殺,看似公平,其實心腸歹毒。倘若這求她醫治的人,沒本事殺人,豈不是要忍著病痛,活活死去。亦或者被她救了,而沒能力殺掉惡人,豈不是要失信於她,若有下次定然不會再救。亦或者即便是殺掉了惡人,也要防範到惡人的親屬前來報複。富貴人家尚且如此,那若是窮人呢,豈不更慘。當即沒好氣道,若凡事都講因果,姑娘之前救了天殘姑娘,我是不是也該殺一人還你?
燕念紅愣了片刻,見他鑽進了牛角尖,噗呲一笑反問道,你剛剛殺的人還少嗎?若按照這般算下去,我還得賠你很多次。也罷,此番你終究是吃了虧。往後但凡有點什麼傷風病痛,儘管來找我,我絕不含糊。我這個人從不欠人情。
秦風見她說得如此爽利,哼哼道,那倒不用了。我身邊也還有一個醫者,雖然比不得你的神醫名頭,但也還有點本事。往後可不敢再勞動你的大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