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邊境,久違的雲夢山。
山道上,一人牽著馬,沿著蜿蜒的山道,緩步而行。
路轉峰回,牽馬之人腳步停頓,提著劍的左手,不著痕跡的微微一動,變換成更易拔劍的姿勢。
五步之外,另一個身穿同樣服飾,懷裡同樣靠著長劍的男子,見到對方來到,亦緩緩起身。
“你要攔我?”牽馬男子聲音低沉。
“我不想,但師命難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壞了鬼穀的規矩。”
“師命?規矩?你當真要因為這些無聊的東西,讓自己一生都困在這個鬼地方?”牽馬男子聲音有些慍怒。
“若那是你的命,出了這雲夢山,天下何處又不是你的囚籠?”
“哼,哈哈,命?”牽馬男子嗬嗬一笑,“當年,我不理解為什麼方小子要執意要離開鬼穀,甚至不惜頂撞老師,但現在我明白了。
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留駐足,吾輩身為鬼穀弟子,便應該入世,攪動風雲,而不是在這鬼穀之中,蹉跎歲月!”
“你現在說的話,和當初的方小子一模一樣。”
“沒錯,我不服!”牽馬男子道,“方小子可以攪動風雲,你我之才,遠在他之上,憑什麼我們要在這鬼穀之中,默默無聞?”
“你可知道,未經允許,擅自離開鬼穀,從今以後,便不可再稱自己是鬼穀弟子?”
“我當然明白,但那又如何?”牽馬男子道,“他日,待我執掌大權,是不是鬼穀弟子,又有何區彆?我說我是鬼穀弟子,又有誰敢質疑?”
“大師兄……你當真要為了一己之私欲,便要將鬼穀多年教誨,老師多年籌謀,拋諸腦後?”
“二師弟!”牽馬男子摘下鬥笠,現出廬山真麵目,正是昔日鬼穀大師兄,趙元,“你之才華,鬼穀之中僅次於我,若是你願意與我一同離開鬼穀,偌大天下,我們何處去不得?”
“看來,大師兄是執意如此。”鬼穀二師兄韓毅歎息一聲。
多年師兄弟,若是可以,韓毅真不願與大師兄趙元為敵。
二人,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
同樣出身名門世家,同樣驚才絕豔,又同樣的自負。
趙元現在的決定,韓毅站在個人角度,完全能夠理解。
方即墨,方小子,鬼穀最年幼的弟子,也是最年輕的鬼穀傳人。
但是,在他們這些師兄弟眼中,方小子那點所謂的才華,也就那樣,根本上不得台麵。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方小子,攪動風雲,搞的天下形勢,一變再變。
這讓本就心氣頗高的趙元,徹底坐不住了。
他不能容忍的是,方即墨,這個他最輕視的小家夥,完成了原本應該由他來完成的事業。
他不能坐視方即墨青史留名,而自己,卻隻是籍籍無名的困守在雲夢山這個角落裡。
所以,他要出山,他要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叛出師門,在所不惜!
韓毅很懂趙元。
因為,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方即墨每乾成一件事,他就感覺萬分痛苦。
但是,在韓毅的眼中,鬼穀的謀劃,是至高無上的。
任何個人的欲望,都不能淩駕於鬼穀之上。
哪怕是大師兄趙元,也不行!
噌!
長劍出鞘,師兄弟二人,刀劍相向!
“哼!”趙元冷哼一聲,拽了拽手中的韁繩,毫不猶豫的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停步!”韓毅目光堅毅,但握劍的手,卻是微微顫抖起來。
“你下不了,我太了解你了。”趙元道,“你若是能殺我,就不會在這鬼穀之中,苦等這麼多年。二師弟,你不夠狠。”
韓毅心臟猛的一抽。
是,自己不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