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宮係列之蕉山劍影!
沈玉泓將那“雷動驚蟄”吹奏一遍下來,葉疏影隻覺得那簫聲入耳,初時如清風徐來,細雨沙沙,時而緊密,時而舒緩;沒多久曲中多了一絲悲傷與幽怨,漸漸變濃;到後來又變得纏綿悲切,如泉水叮咚。他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出,這樣的一首普普通通的曲子,能夠讓相愛的人反目成仇,相互殘殺。
一曲罷了,他並未發現岸邊有可疑的老人,回頭看沈玉泓時,她早已淚流滿麵。
這“雷動驚蟄”的曲子她不知吹奏過多少遍,隻為找到那個十年前刻在她腦海裡的樂聲,確定那件樂器,當她終於再次聽到了那件樂器吹奏出來的聲音,那聲音便如幽靈般將她掩藏在心底的十年前的悲痛喚醒了過來。如今雖是自己吹奏的,但還是掩不住悲傷,不由自主地流淚。
沈玉泓漸漸從悲戚中舒緩過來,拭去淚水,望了望葉疏影,他搖了搖頭,說道“並未發現可疑的人,他大概已走遠了。”
沈玉泓說道“罷了,今日全無準備,倘若他真的現身,我也未必有對付他的法子。葉大哥,我再動用三成內力吹奏這首曲子,你聽仔細了。”
葉疏影實在不忍心再看見她悲傷流淚,說道“沈姑娘,不如咱們先上岸吧,這曲子,你改日再教我。”
沈玉泓點了點頭,對那船夫說道“船家,靠岸吧。”那船家便調轉船身,搖船向岸邊駛去。沈玉泓卻依舊將洞簫湊到唇邊,吹奏起來。
雖然是吹奏同一首曲子,但這一次的感覺卻有些不同,葉疏影的心中也不那麼平靜了,腦海中浮現出許多不大愉快的往事,有幼年時經曆的,也有行走江湖時遇到的,他想要靜下來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但是似乎難以自控,那些悲傷的憤怒的情緒如波濤洶湧而來,堆積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這時那船家也忽然加快了劃船的速度,那小船也不似之前那樣平穩,一會兒偏向東,一會兒偏向西,搖搖晃晃的。
葉疏影整個人也變得焦躁起來。那簫聲還飄在耳畔,但已辨不出旋律,心中的痛與恨卻更濃鬱了,一顆心也激動地亂跳起來,漸漸地就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他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某段記憶裡。
在飛沙寨中周嶽陽精心設置的屋子外,他看到周嶽陽站出來誣陷小疏以“子午搜魂指”殘殺飛沙寨的弟兄,看到飛沙寨的人對小疏拳打腳踢,看到周翔手持長劍刺向小疏胸口。就在這個時候他迅速地閃進屋子裡,奪過周翔手中的劍,恨不得將滿屋子的人殺個精光,卻隻是殺掉了周翔一個人而已……
葉疏影的右手不自覺地搭在了劍柄上,又漸漸鬆開了。他晃了晃頭,想要忘掉這件事,卻又仿佛回到了碎葉林中,林辰心以擒拿手法扣住他的脈門,林之遠在點他背後要穴的時候對他用了“噬魂針”,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回身給林之遠一劍,但他卻已動不了,隻能無奈的承受著謝東升的一刀和孫恒的一刺……
他的右手又搭在了劍柄上,心裡有一個聲音說道“林之遠,孫恒,謝東升,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心念一動,這三人便出現在他麵前,一副副嘲弄的麵孔,一雙雙挑釁的目光,令他怒不可遏。
一聲輕響,劍出三寸。
“他是林姑娘的哥哥,我不能殺他……”
又是一聲輕響,劍還入鞘中。但是周翔的身影又出現在他的麵前。
這時候那船夫卻忽然暴喝一聲,將船槳卸了下來,轉身便向葉疏影身上砸來。葉疏影的劍也忽然出鞘,削斷了船槳,便向那船家的咽喉劃去……
“葉大哥住手!”沈玉泓大叫一聲,來不及阻止葉疏影,一掌拍出,將那船夫擊落到湖中。隨著水花濺起,葉疏影也回過神來,愣愣地站在原處發了會兒呆,才將長劍收起,將那船夫拉上船來,說道“大叔,實在是對不住,險些誤傷了你。”
那船夫原本就是練武之人,否則也不會受到這曲子的影響,方才也聽到些葉疏影與沈玉泓的對話,明白其中的緣故,被擊落水中也隻好自認倒黴,上了船擰乾衣服,說道“是我技不如人罷了。今日領教了兩位的功夫,也算開了眼界。”
葉疏影想到此處離湖城不遠,說不定他是湖城中某個幫派的人,便問道“不知大叔的尊姓大名是什麼,是哪個幫派的英雄?”
那船夫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漂泊江湖的落魄之人,哪是什麼幫派的英雄?”說著躬身到船艙中,取了一對備用的船槳,重新裝上,將小船向岸邊劃去。
葉疏影見他不願透露姓名,也就不再問了,想起方才的情形,疑惑地看了看沈玉泓,說道“我……我方才怎麼了?”
沈玉泓說道“你是被‘雷動驚蟄’迷惑了心智。葉大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葉疏影撫平心緒,說道“是,我看到了一個曾經死在我劍下的人,我竟然想要再殺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