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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過玉衡嗎
洛溦在腦中切切搜尋,突然間,仿佛被熱血衝上了天靈蓋,一張臉滾燙通紅。
視線裡的穹頂圓月,振得簌簌作響的青銅器,被壓倒在了玉衡基座上的自己
她禁不住一下子收腿坐直身,腳從沈逍的指間抽了回來。
那算是她的錯嗎
明明是他
沈逍手中一空,殘餘一縷柔軟滑膩。
他蜷了手指,將巾帕扔回到盥盆沿上,轉身看向縮去了榻角的女孩。
躲得那麼快,如避洪水猛獸一般。
可他
不就是那麼的不堪嗎
“你坐過來,彆收腳。”
他低低開口“我不碰你。”
洛溦看著晦暗中他的側影,沒有動。
這時,帳外傳來軍士的稟報聲
“公子,聖上駕崩了。”
夜風吹得帳簾上光影交錯,起伏不平。
沈逍沉默了會兒,聲平無波地應了聲
“知道了。”
軍士退了下去。
洛溦盯著帳簾上遠去的影子,怔了片刻,緩緩開口問道
“太史令要過去嗎”
沈逍的聲音,卻仿佛泛著微微的嘲意,“急著想讓我走,是嗎”
“不是的。”
洛溦解釋的話出了口,又旋即有些後悔。
但或許,因為對他瞞下了那樣的秘密,終是難免愧疚。
“我隻是想”
她斟酌著,“不管太史令心裡有怎樣的情緒,都是沒有錯的。”
她想起剛才他握刀抵在皇帝胸前的一幕。
那麼的恨,那麼的冷,卻終究,還是禁不住閉上了眼。
到底,是曾依戀過的人。
在那些不知實情的懵懂年歲裡,被那人抱過,摟在膝頭讀過書寫過字,或許,還曾軟糯糯的、帶著幾許崇拜地喚他“舅父”。
若當真毫不在意,又何需,不忘讓齊王去見那人最後一麵
“太史令可還記得那晚,你跟著我,去了我哥哥在光德坊的宅院。出來以後,你笑話我總勸旁人,人無法選擇父母、無需為父母的罪過受責,卻不懂得勸一下自己。”
洛溦低著頭,徐徐道“因為好多時候,勸彆人隻需道理,輪到自己,內心有了實實在在的感受,就不一樣了。”
“就像我和我父兄,太史令作為旁觀者,一定覺得我父親就是個諂媚小人,跟我兄長一樣,死了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我在他們身邊長大,小時候我爹也抱過我,哄過我,帶我逛過廟會、買過糖買過新衣,在外麵被人欺負時,哥哥也會幫我出頭,替我打架。我恨他們,怨他們,可若哪天他們真不在了,我想我一定還是會很傷心的。”
她抬起眼,“太史令,不用原諒聖上。但也一定,不要怨恨自己的情緒。”
“不管是慶幸,還是難過,太史令,都沒有錯。”
幽微的暗色中,沈逍身形紋絲未動。
洛溦伸了伸手,似想試探著靠近,又不敢真的碰到。
收回的刹那,卻被沈逍猛地抬手攥住。
不管怎樣的情緒,都沒有錯嗎
還是夜色深重,什麼樣的肮臟瑕疵,也都能隱藏得再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