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含章台給何蕊的跪墊放駝花粉,分明沒半點的手軟。
她是什麼樣的性情,他再清楚不過。
哪怕對著明知不是對手的匪賊,手裡的刀說刺就刺下去了。
如今無非,隻是為了那人的緣故。
沈逍的指尖,還扶在洛溦的下頜上,感覺到她麵頰的撤避,緩緩鬆了開。
洛溦沉默一瞬,拿起案上的藥盒。
“那我先回去了。”
她低著頭,收起藥盒,轉身退了出去。
沈逍獨自靜立在藥案旁,視線不知落在何處,怔忡良久。
回過神,準備出屋,卻見郗隱背著手走了進來。
“咳。”
郗隱睨了眼沈逍,咂巴著嘴,沒打算遮掩自己偷聽了壁角,嘖嘖歎道
“聽你倆說話,簡直要把我這條老命搭進去。”
他在案邊坐下,取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喝了口。
半晌,重新看向沈逍,踟躕片刻,問道“師兄有沒有跟你說過,當年我為什麼會把那顆血靈丹給了綿綿丫頭的娘親”
沈逍道“說過。”
他那時年紀還小,卻也聽明白了大概,知道洛溦的母親是郗隱從前的意中人。
郗隱又問“那你可知道,阿蘿後來為啥選了宋行全,沒選我”
沈逍搖了搖頭。
郗隱捏著茶杯,“論才華人品,我甩那姓宋的五千裡但可惜,論起哄姑娘家開心,他確實又遠勝過我。我這人,性子要強,從不肯低聲下氣,更說不來什麼甜言蜜語,而宋行全那廝,你也見過,說話慣會伏低賣慘,動不動就能為她生為她死,沒她活不下去。”
“當年我隻顧著自己清高傲世,又覺得以阿蘿的心智,斷不會被那等不要臉的招數所惑,可俗語說得好,烈女怕纏郎,千百年傳下來的話,絕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的。”
郗隱不想再多說自己當年的憾事,轉向沈逍
“你知道從前景辰是怎麼待綿綿的嗎但凡學堂休學,不論刮風下雨,必走四五十裡山路來我的藥廬陪她,從不說一句重話,從不露一次冷臉,我若是個姑娘,也寧可選擇跟他”
沈逍默然聆聽郗隱講述洛溦少時之事,神色疏漠,末了,問道
“師叔說這些話,是想讓我學景辰嗎”
郗隱看著他,“你不該學學嗎”
沈逍不置可否,反問道
“倘若師叔重活一次,又可會學宋行全的伏低賣慘”
郗隱沉默住。
沈逍眉目清冷,替他答道
“師叔定然不會,否則讓對方動心的就不再是你,而是你刻意模仿習來的影子,終究見不得光,到最後又有何意義”
他轉過身,出了藥房。
屋外夜色正沉,一輪明月謐然映在繁星之間。
沈逍抬頭凝望月色半晌,重新回了看押長樂的密室。
此時長樂已在鄞況的施針下漸轉安靜,看到沈逍進來,又有些緊繃,縮躲到鄞況身後。
沈逍開口問道
“之前你說外祖母給景辰下了重藥,是怎麼回事”
長樂不敢看他,“就就是那麼回事,想讓我跟他”
沈逍俊眉微蹙,“他不是自己願意的嗎”
他一直以為景辰是因仕途不順,自薦到太後跟前,後來與長樂有了苟且,也是因為想要再擇高枝,謀求名份。
太後身邊可用之人不多,看中景辰才乾、想留由己用,因此願意有所退讓,也並非不可理解之事。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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