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遼東從軍行!
朝鮮使團主使金彥春和副使丁承恕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戰事結果。他們聽著隱約從獾子溝方向傳來的喊殺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雖然楊林部官兵很有戰鬥力,但此次是與正規後金軍交戰,真的能打敗他們嗎?要知道這些賊胡嗜血彪悍桀驁不馴,非一般的官軍能擋住他們。
金彥春等人很害怕再次落到後金手裡,心裡七上八下忐忑的不得了。最後大家終於熬不住了,推舉金彥春去找楊備禦的管家李丁探聽情況。可到了地方一打聽,說李管家和文書孫廣都不在,也不知乾什麼去了。
金彥春頗為納悶,李管家管著後勤輜重一大堆事,怎麼會不在呢?他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這位管家很得楊林信任,將許多事情都交給他處理。可以說這位管家是位極有實權的人物。還有那文書孫廣,看著在楊備禦麵前唯唯諾諾的,但也是頗得信任。
金彥春還觀察到一個現象,就是楊林部官兵的年齡比較年輕,幾乎都是在二三十歲之間,四十歲以上的人幾乎沒有。這就讓整支隊伍看起來朝氣蓬勃很有活力,走到哪兒都是一副勇往直前的架勢。
這一點在金彥春以往接觸的明軍中有很大的不同。明軍在中後期,對營伍兵的征募標準不是很高,基本都有老幼在軍中服役。就連頗有戰力的川軍劉綎部也是這樣。這其中有貪汙腐敗的因素,也有將領把軍隊變為私軍的因素。所以在他眼中,楊林部官兵絕對是很特彆的存在。
金彥春沒找到李丁就去找韓鐵柱。彆看後者的職務比他低得多,但眼下要依靠這些官兵脫離後金,也就談不上什麼身份上的高低貴賤了。
韓鐵柱倒是很有禮數,沒有因為自己是天朝上國官兵的身份慢待金彥春,反倒是恭敬有加。這一點與後金形成了鮮明對比,讓後者心裡充滿了感動。
當然,韓鐵柱也沒有前方戰事的消息,無法告知金彥春具體的情況,這讓他有些失望。
金彥春隻能打發仆人回去告訴丁承恕等人靜候消息,自己卻沒有離開。因為他知道不管戰事如何,楊林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韓鐵柱的,這樣就增加了自己的安全係數,官兵絕對不會扔下自己不管。
金彥春會說漢語,這是他能作為朝鮮使團主使的首要條件。不過他並不懂滿語,因此在出使後金的過程中需要通譯跟隨。現在與韓鐵柱進行交流他就說漢語,以便增進倆人之間的關係。
韓鐵柱也為戰事擔心,為了緩解自己的焦灼就與金彥春聊了起來。倆人先是互談自己的家鄉,接著是家裡的親人,再然後就是地理風俗,再然後又談民間典故、古今趣聞等。
金彥春發現韓鐵柱雖然隻是個小小的隊官,可卻有一定的學識,至少不是一問三不知的白丁。這讓他感到意外和驚訝。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不是誰都可以讀書的,更不是誰都可以知道這些事的。通過進一步的了解,他才知道是楊林逼著官兵們去讀書,這就讓他感到更驚訝了。
金彥春問為什麼要官兵讀書,韓鐵柱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告訴他自己是當兵的,上麵讓乾啥就乾啥,其餘的不便多問。
其實韓鐵柱是不想告訴金彥春原因,他與楊林一樣對朝鮮人有著很不好的印象。不可能把自己內部的事情透漏給他,生怕又是一個鄭昌瑉。
倆人就這樣聊著,不知不覺的天色見暗。正在這時,從山下路口閃出兩名傳令兵的身影。他們手持令旗一邊大步急奔一邊大呼。
“大明威武、我軍大勝!大明威武、我軍大勝”。
兩名傳令兵雖然滿麵疲憊但是難掩興奮之情,他們沿著山路一口氣跑到韓鐵柱麵前,喘著粗氣口述楊林的命令。
“韓韓隊官,備禦備禦大人命你命你原地待命,等待大隊人馬人馬到來!對汪善汪善等人要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標下遵命!”韓鐵柱抱拳一禮,向兩名傳令兵道“二位兄弟辛苦了,還請歇息一下喝上兩口水再回去複命!”
“不必了,韓隊官。前麵前麵正缺人手,我們我們還要回去回去幫忙!”兩位傳令兵說完拱拱手,也不待韓鐵柱回答,轉身就向來路跑去。
“這這”,一旁的金彥春本想詳細問問戰事,可眨眼間兩位傳令兵就一溜煙兒跑的沒影了。
“各什伍聽令,將汪善等人重新押入車中!仔細檢查鎖銬有無疏漏,務必不得使其自儘或脫逃,否則軍法從事!”韓鐵柱難掩激動之情,大聲向周圍的官兵們下令。
“是!”一眾官兵雖不是韓鐵柱的直屬部下,但軍令如山豈敢不從?立刻依令行事。
官軍大勝的消息立刻在百姓中散播開來,他們紛紛走出藏身的山林,拍手相慶一片歡騰。他們太需要這個勝利來穩定自己的內心了。
韓鐵柱組織百姓開始為大隊人馬燒水做飯,又安排人手平整土地準備宿營和安置傷員。一時間山林內外篝火點點、炊煙四起,到處都是興高采烈忙碌著的人群。
又過了兩個多時辰,天色大黑。韓鐵柱才等到楊林帶領大隊人馬到來。他遠遠的就感受到這支隊伍與之前大有不同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無匹的殺氣。
如果說原先的遼兵們有殺氣,那也是指參加過富察之戰的老兵們。對於後加入的蒙古馬匪和遼西農夫來講,前者的殺氣帶有草莽綠林的味道,與正規軍隊應有的殺氣來講還有差距,簡單形容就是缺少韌性。
馬匪們即便單兵戰力再高,那也是建立在獲得物質利益的基礎之上,進而為了達到各自目的聚集在一起。沒有一個明確的核心目標讓他們有歸屬感和凝聚力,這讓他們在遭遇強大敵人時難以持久作戰。
就好比在錦州城下,如果不是蔣川和薛凱講義氣堅持救援,蘇赫巴魯這些馬匪早就全軍覆沒梟首示眾了。因此自古嘯聚山林為匪、為盜者幾乎無人能成大事,多是敗於內部的猜疑和紛爭。
而遼西農夫們在沒入伍之前根本就沒有什麼殺氣。如果說有,那也不過是宰殺家禽積累起來的一丁點兒經驗罷了。與上戰場殺人獲得的殺氣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也沒有可比性,更達不到讓人畏懼驚悚的效果。
現在楊林部官兵經過雅爾古寨和獾子溝兩場戰鬥,不論是新兵還是老兵,都經受了血與火的考驗和淬煉,完全具有了精銳的樣子。同時對後金軍的了解進一步加深,不僅士氣高漲也提升了自信心。
官兵們押著俘虜和戰利品,浩浩蕩蕩的與韓鐵柱及百姓們彙合。此刻山林內外飯香四溢,歡聲笑語。人們忙著把熱水熱飯端到官兵們麵前。他們激戰半日早都餓的肚子咕咕叫了,此刻吃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感覺美極了。
楊林對韓鐵柱的安排很滿意,不禁連聲稱讚。而後他在用過飯後來到關押汪善等人的囚車前。他要繼續羞辱和打擊他們的自尊心,從精神上折磨他們。
關押汪善等人的囚車是在馬車的基礎上改造的,以粗木製作而成,縫隙連接處均以鐵釘加固,結實的很。如果擠擠,可以關進去三四個人。不過這樣就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了,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當然,這種囚車改造不易還頗費時間。一共就隻有三輛,一輛單獨關押汪善;一輛關押布勒默齊特和他的兒子;一輛關押查額葉和禹爾尼等有職務者。剩下的其他人不分男女老幼,均被綁縛在騾馬大車上。
“汪善、布勒默齊特,我今天打了個大勝仗,不僅斬首二百餘級繳獲也極多。我先給你們看看俘虜。帶上來!”
楊林向身後一揮手,官兵立刻將被俘的後金軍押了上來。他的話也被通譯迅速翻譯給汪善等人。
被俘的後金軍全被扒去了盔甲,除了腰間係塊布遮羞,剩下的什麼都沒留下。一個個被長繩背手串聯起來,就那麼垂頭喪氣渾身赤條條的站在那裡。
“見了備禦大人還不跪下,跪下!他娘的,說你呢!”一名官兵舉起手中的皮鞭,照著一名動作慢了的後金兵狠狠抽去。隻是啪啪兩下,這後金兵就被抽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疼的他跪在地上不斷顫抖痙攣。
一名後金兵戰俘見同伴被打,隻是狠狠的看了那打人官兵一眼。立刻就被旁邊的官兵發現將其拖了出來,接著就遭到數名官兵的暴打。
“娘的,不服是吧!叫你看、叫你看”。
“你挺牛逼啊”
“還不服?操、操”
楊林看著官兵毆打那戰俘,臉上帶著輕蔑的表情向汪善道“哼哼,你們大金的兵也不過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