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遼東從軍行!
如甲哨這月的軍餉整體少了幾兩銀子,就要派人從賬務到現銀逐一核查,看那個環節出了紕漏。是被人偷了、遺落了或是算錯了賬,總之一定要查清楚。
再如乙哨的糧食不夠吃了,就要派人重新核對糧食份量,看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然後還要想法彌補。
再有騎哨的戰馬生病了,就要派獸醫速去現場查看是否為傳染病。如果不是就單獨用藥醫治;如果是就要排查已經感染和可能感染的戰馬,把它們單獨隔離開來。
總之凡是涉及到吃喝拉撒睡的事情,都要由後勤人員負責管理。而其他官兵用楊林的話講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不準乾彆的事情。
其實在楊林沒有駐防靉陽以前,營中也沒有什麼詳細的分工。都是各自的哨官、隊官啥的負責這些事,不僅牽扯精力也耗費了很多人力和物力,效率也不高。
自楊林駐防靉陽逐漸穩定之後,他把後世軍中的一些管理方法借鑒過來。其中一點就是將戰鬥人員和後勤人員分開。明確職責和分工,誰乾什麼就是乾什麼,不能亂哄哄的混在一起分不清主次。這樣平時倒是沒什麼,等到戰時就會有麻煩。所以必須要有秩序。
楊林在守孝期間要遵守各項約束,如不能娶親、飲酒、打獵、娛樂等,通俗的說除了悼念爹娘以外其他事一律不準乾。至於想繼續試驗怎麼製造肥皂這種事暫時就不用想了。凡是違反了這些規矩的人能被人用吐沫星子噴死,要是官員會被追究責任甚至丟官罷職。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偷摸做的,例如研究肥皂。
又過了七八天,熊廷弼承諾的六門紅夷大炮和軍械物資悉數運到靉陽。楊林得到消息後極為高興,為防止途中發生意外親率五百精銳出城三十裡迎接。
此次負責運送這些物資的依然是蓋州兵備道張春,他同時也兼任經略府推官。運送物資的車馬足有二三百輛之多,一眼望去首尾難顧,陣勢極為壯觀。
張春與上次來相比廋了很多,臉上滿是疲憊之色,胡須都打成綹了。官服上也是滿是汙漬和風塵仆仆的氣息,甚至有的地方都被劃破露出內襯來,可以看出來的路上他吃了很多辛苦。隨同他前來的還有一名太監和一名遼東都司府的人,以及十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都司府的人楊林認識,正是當初留守鎮江堡的把總孫通,他現在已經升為千總。看到楊林後微笑點了點頭。
張春直接道“楊備禦,咱們又見麵了,恭祝你打敗五千賊胡的進犯。此次我奉命押送紅夷大炮和一批物資給你,身上所擔乾係重大。此地不是說話之處,還請帶我們儘快進城交接才好。”
楊林見張春沒介紹那太監和外國人是乾嘛的,也不好直接張嘴問,便道“歡迎張大人再次蒞臨靉陽,彆的話不多說,就按大人所言咱們現在進城交接。”
楊林對張春這人的印象非常不錯,暗中對熊廷弼選人、用人之能很是佩服。不過他對那名太監心存疑慮,暗道自己不過是小小的備禦也不是什麼封疆大吏,不會打了勝仗專門派個太監來監軍吧?要是個好說話的人還好商量,要是個拿腔作勢擺架子的家夥,那麼今後自己領兵打仗可要多受掣肘。這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入城後雙方馬不停蹄即刻交接。計有紅夷大炮六門,各種炮彈一千發;火槍、鳥銃等三百支,各種彈丸一萬發;布麵甲、棉甲、罩甲等五百副;鐵盔、氈帽等五百頂;弓弩六百副,箭矢萬餘支;火藥五千斤;靉陽標營和經略標營三個月的軍餉和糧秣若乾。
在搬運物資時張春始終站在庫房門口緊盯著,生怕有什麼疏忽遺漏。楊林幾次勸他去休息也不肯,就是奉上茶水也不喝。他直言自己為押運主事,這些物資關係靉陽全城安危不容有失,若是喝水會導致上茅廁離開崗位,自己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這番話弄得楊林反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便一直在旁陪著。直到物資完全清點入庫後張春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而這時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個時辰的時間。
張春一邊捶著酸疼的後腰一邊對楊林道“楊備禦莫要怪我催的急。六天前我從沈陽啟程時得到北邊來的消息,逆酋努爾哈赤已平定葉赫起事率大軍南下寇邊。我怕此次押運物資走漏消息被他得知,若是被他中途攔截那可就麻煩了。這批物資是經略大人煞費苦心四處調集的。尤其這幾門紅夷大炮是朝廷花重金從西夷手裡買的,要是萬一落入那些賊胡的手裡,恐將危及靉陽、鎮江等城安全。所以這一路上我是提心吊膽日夜兼程,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好在終於是送到你們手裡了,本官這辛苦也是沒白吃。”
“張大人辛苦了,這幾門大炮和這批物資來的真是太及時了。我代靉陽全體軍民向您表示感謝,請受標下一拜!”楊林說罷向張春跪地叩頭。
張春扶起楊林笑道“楊備禦客氣了,這是本官的職責所在。對了,方才這幾個時辰本官光忙著清點交接物資來著,忘了給你介紹了。來來來,這位是宮裡來的王公公,此次前來靉陽是專門為聖上辦差。”
楊林忙上前深深施禮道“靉陽備禦楊林見過王公公,方才忙於接收物資怠慢了公公,還請您恕罪!”
那太監一笑道“楊備禦長的英俊威武果然是一表人才,年紀看著不大,可身上散發的氣息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驍將,由此可知那些賊胡敗在你的手裡實屬不冤。”
楊林忙躬身自謙道“公公謬讚了,標下能打敗那些賊胡是陛下高瞻遠矚、運籌帷幄製定下必勝方略;又經經略大人信任有加、鼎力相助;再逢各路友軍舍生忘死、英勇奮戰,這才讓標下恰逢其時的露了一把臉。其實若是沒有陛下的垂愛命人運送了無數物資給靉陽,標下等赳赳武夫就是長了三頭六臂也打不過那些賊胡。”
王公公聽楊林在誇讚萬曆皇帝,兩眼笑的都快眯成一條縫了,道“這裡與京師隔著千裡路你還念念不忘陛下的垂愛,楊備禦真是有心了。”
楊林依舊滿麵謙恭的道“陛下乃當世雄主,放眼天下無人可及。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為了國家嘔心瀝血、宵衣旰食。標下彆的能耐沒有,但是在靉陽這一方水土保家衛國、除賊安民還是可以的。標下決不能因為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讓陛下勞心費神,否則還要我等乾什麼?”
“說的好!楊備禦,我猜陛下一定會知道你的忠心的。”王公公對楊林的回答很滿意。不管他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但隻要是誇讚吹捧皇上的,那麼自己就高興。回去後一定要為這小子在陛下麵前美言上幾句。
張春在一旁見楊林這樣說,就知道他是在說些場麵話。便接茬道“楊備禦忠心可鑒,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不過咱們還有兩位西夷來的客人我要介紹給你。
張春指著西夷人中為首的兩人道“這兩位是來自西夷葡萄牙王國、不,應該是西班牙王國的火炮教官,高個子的這位名叫阿爾弗雷多貝克曼貝克曼”
“阿爾弗雷多貝克曼布爾戈斯格澤爾,現任西班牙海軍“美人魚號”戰艦上尉!奉命率領一名士官長和十名士兵為貴軍培訓炮手。幸會您,大人!”
高個子的葡萄牙人見張春忘記了自己的全名,急忙操著不怎麼熟練的漢語補充道。沒辦法,葡萄人的名字一般較長,前麵兩個是自己的名字,後麵的兩個是母姓加父姓。也難怪張春會說不上來。
那名矮個子的葡萄牙人比較機靈,他知道明朝很講究職務等級和出身,忙手撫胸口自我介紹道“本人安東尼奧尼斯巴達克佩雷茲。現任西班牙海軍“野狐狸號”槍炮長,軍銜上士。奉命聽從阿爾弗雷多上尉指揮,來到貴地給您培訓炮手。見到您很榮幸,大人!”
“be,chasabefarglês?(見到你們很高興,歡迎來到中國遼東。)”楊林用葡萄牙語說到,沒想到當時就把包括張春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楊備禦竟會說西夷的語言?
張祝急忙上前小聲的在他耳邊道“我說兄弟你說的是啥啊?張大人和這麼多人在這呢你可千萬彆失禮。否則傳出去你這臉可就丟大了。”
阿爾弗雷多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的道“oteatrevesafarortuguês(您竟然會說葡萄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