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在青予的大群裡發通知。
新辦公室照原來我們廠房的布局重新弄好了,以前的東西都搬過來了,怕大家用得不順手就沒換新的。
終於要開工了嗎!
彆啊,我還沒歇夠呢
公司在哪啊,有人能給我發一下地址嗎
……
郭青發了一個鄙視的表情摳門就摳門,不要給自己找借口,聽說克拉拉的設備全都換了新的哦。
季淮東哦,忘了告訴你,我把你的電腦扔了。
郭青立刻大驚失色,雙目圓睜,劈裡啪啦幾乎把手機屏幕敲碎我靠誰讓你扔的!我電腦不能扔!裡麵存了好多東西呢!你知道我調參數要來調多久嗎!你把我的電腦還給我!
季淮東你不是想要新的嗎?
郭青沒時間和他貧嘴,急得當時就想出門去找電腦。
郭青趕緊給我找回來,你扔哪兒了?
季淮東你新辦公桌上:
郭青“……”
媽的,被耍了。
這個大群平常很熱鬨,消息幾分鐘就能刷到99??。
一分鐘前還在閒聊公司附近哪家餐廳好吃的人們,此時不約而同地保持安靜,在這場無聲的硝煙中裝死。
唯一一個應該演屍體卻蹦起來找存在感的是vivi。
vivi季淮東??我也要新電腦
季淮東可以
季淮東excel學會了嗎?
vivi就再也沒冒泡了。
剛才被季淮東氣得咬牙切齒的郭青,瞬間就變得愉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
群裡一片哈哈哈,趙小俏問什麼時候開工,郭青說明天
季淮東這麼有乾勁?
郭青那必須的。我要乾掉克拉拉,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實力
翌日,送完崽上學,郭青精神抖擻地來到公司,準備大乾一場。
下車,帥氣地甩上車門,大步流星朝電梯走。
剛邁幾步,聽到又一聲關車門聲。
餘光瞥見一抹影子,郭青豪放邁出的右腳有001秒的停滯。
也不知那麼匆忙的一抹影子,究竟讓她從哪裡辨認出了封承。她遏製住自己聽到聲音轉頭的本能,假裝沒有看到,用約等於一米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繼續邁著大步前行。
不是指著他臭罵,就是把他壁咚在電梯裡,委實有點尷尬。
為了避免自己把剩下的臉丟乾淨,郭青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封承保持一點距離。
進了電梯,她右手飛快連按關門鍵。
——已經來不及。
腿長的天然優勢,封承看上去不疾不徐的步伐竟然追上。
感應門自動重新打開,他瞥了郭青一眼,優雅地走進來,轉身,麵向前方。
郭青及時把手從關門鍵上挪開,若無其事地按了11樓。
封承伸手按鍵,手臂從她麵前略過,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香風。
郭青十分正人君子地站在原地,嚴肅地目視前方。
電梯在一樓停了一下,有個女生正要進來,看到封承立刻停下腳步,恭敬又緊張地說了聲封總好。
然後眼睜睜看著電梯門合上都不進,繼續等下一趟。
郭青偷偷往旁邊瞄。
封承是有多可怕,嚇得小女生連一起搭電梯都不敢?
眼神剛瞄過去一半,冷不丁和從那邊瞄過來的封承對上。
?
郭青突然地陷入了一種很突然的迷茫。
到底是為什麼對上眼神了呢?
“好巧。”
她說完兩秒才反應過來。
“……”
巧個蛋,偷瞄對上眼了還好意思說巧。
就在她為自己不堪的智慧痛心疾首的時候,沉寂的空間內,響起封承的聲音
“季淮東不是你男朋友?”
郭青的大腦還在進行深刻的自我反思,聞言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是啊。”
她沒有看到,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電梯壁清晰映出,封承的嘴角很輕地勾了一下。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
郭青正要抬腳出去,電梯門卻遲遲沒有打開,她扭頭,看到封承的手指壓在關門鍵上。
郭青?
“你就沒話跟我說?”封承問。
郭青滿腦袋的莫名其妙“說什麼?”
封承拿以她的智慧很難解讀出來的眼神盯了她幾秒,把眼彆開。
之前的每一次碰麵,他總是看起來心情欠佳,像誰欠了他八百萬。
今天的樣子不大一樣,臉色沒那麼緊繃,說話不再嘲弄,像是鬨脾氣的小朋友終於被誰哄好了,神清氣爽,和煦得猶如春風。
“好歹認識一場,算是朋友,你不用躲著我。”封承說。
郭青心說不是你老針對我們嗎。
前幾天還形同陌路,打招呼理都不理,今天又是朋友了?
無論怎樣腹誹,嘴上當然是咬死不認“沒有躲您,您想多了。”
封承又道“也不用這麼客套。”
郭青一副“您是老板您說什麼都對”的誠懇表情“好的,封總。”
封承似乎對她這樣的表現不甚滿意,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作罷,鬆開手。
“算了。走吧。”
郭青下意識無比客套地“您先請。”
封承“……”
他似乎忍了忍,看了她三秒,然後心平氣和地說“這是11樓。”
郭青遲鈍地眨了眨眼。
11樓,所以呢?
封承又看了她三秒。
確定她那個腦袋瓜是真的沒明白他的意思,不得不往下再解釋一層。
“這是你的辦公室,不是我的。”
“……哦,忘了。”郭青尷尬地、飛快地溜了。
封承站在電梯裡,看著她佯裝很穩,但明顯加快了節奏的背影,在走廊轉角消失。
他按下關門鍵,把手插進口袋。
然後在閉合的電梯門上,看到自己眉梢快飛出來的愉悅。
他清清嗓子,把翹起的嘴角放平。
第一季度的競賽主題下達營銷。
“這是我們的短板啊。”趙小俏說。
郭青接受到來自趙小俏的目光,從繪圖板上抬了下眼“看我乾嘛,我學的是設計,又不是ba,這也是我的短板。”
趙小俏又把目光投向季淮東。
季淮東靠在桌子上,端著一杯咖啡,悠閒地吹了吹,“不用看我,我大學讀的也不是ba。”
“他讀的是《金瓶梅》。”郭青說。
辦公室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季總,要不你考慮下去財經學院泡個女博士?咱們現在急缺營銷人才。”趙小俏嬉皮笑臉說
季淮東也不惱,慢悠悠道“你應該讓你師父去□□著意的趙總,跟他取取經套點經驗,為青予做貢獻。”
玩笑歸玩笑,正事還是要乾的。
郭青跟季淮東三天兩頭開會,商量營銷方案。
營銷對於一個品牌的重要性不必多講,每個人都知道。青予對營銷推廣雖然重視,在這方麵的投入卻多,更多的精力放在產品上。
相較之下,克拉拉時裝生根於網紅經濟,克拉拉本身就是品牌的營銷渠道。這是他們得天獨厚的,推廣這種事,還有人比網紅更擅長嗎?
先天就落了劣勢,青予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才有希望與克拉拉一爭。
網絡推廣、廣告投放的任務季淮東包攬,郭青也沒閒著,打算鼓搗一個crosver,跨界合作。
選擇合作方是頭一個難題。
既要能與青予的服裝風格兼容,又要符合用戶群體的喜好——老實講,可供選擇的元素很多,但如何把合作案敲下來,如何在已有的跨界產品中推陳出新,是最傷腦筋的事情。
為了這件事,郭青連續幾天加班,整理大家搜集、貢獻的點子,篩選、找靈感、謝謝畫畫……家裡和公司的辦公桌上都堆滿了雜亂的稿紙。
她的辦公桌一般不輕易讓人動,亂中有隻有她自己才懂的序。
又在繪圖板上趴了三個多小時,郭青的脖子都快斷了。
直起上半身揉揉後頸,拿著杯子去茶水間衝咖啡。
咖啡粉在熱水中迅速溶解,香味縹嫋而出。
這時有人進來,郭青抬頭看,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頭發紮在腦後,穿著深藍色的職業套裝。
長得挺標致,妝容和服裝規整漂亮,身材標準,儀態端莊,看著令人十分賞心悅目。
“郭老師。”對方禮貌地向她問好,解釋道,“封總的咖啡喝完了,我忘記買了,新的還在路上,能不能借你們點咖啡?”
哈,果然是封承選秘書的標準——比選空姐都嚴格。
“可以啊。”郭青大方地抓出一把咖啡條給她。
對方低頭看了看,沒接“那個,你們有沒有藍山的豆子,封總隻喝藍山。”
而且必須是牙買加藍山海拔666米以上生產的正宗藍山,她跑了好幾層都沒找到,否則也不會借到距離總裁辦公室八層樓的青予這裡。
“沒有。”郭青嘖了一聲,不以為意道,“你先拿這個應個急。”
秘書一臉為難“封總從來不喝速溶咖啡的,他說速溶咖啡是垃圾。”
“誰說的,他喝。”郭青直接把咖啡塞到她手裡,“喝個咖啡還那麼多講究,都是慣的。”
秘書張了張嘴“封總……真的不喝這種……”
話沒說完,就聽郭青嘖了一聲,穩重而深沉地拍拍她的肩“他喝。相信我。”
她以前乾過封承的助理,這種事沒少乾。
憑她的腦瓜子,像牙買加藍山咖啡豆這種需要計算好時間並提前預定的小事,怎麼可能記得住!
沒咖啡豆就用自己的速溶咖啡湊合,封承一邊嫌棄得要死一邊最後不還是喝了。
所以嘛,壞毛病,都是慣的。
可能是她說得太斬釘截鐵,讓人很難不信服,秘書甚至產生了幾分自我懷疑。
也是實在借不到,沒轍了,畢竟像封承這樣講究和龜毛的,全公司都找不出第二個。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秘書心一橫。
“那我試試。”
拿著一條拿鐵味道的速溶咖啡跑回19樓,衝泡好端進辦公室,放到封承的辦公桌上。
封承正跟助理嚴原交代事情,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秘書放下咖啡,心裡有些忐忑,沒有像平時一樣安靜地退下。
正踟躇間,沉浸在工作中的封承忽然皺眉,視線從手中的一遝資料抬起。
他瞥了眼冒著熱氣的咖啡杯。
秘書看到他的表情,當時就心肝一顫。
心道,完了!
他們這位封總,是一個極端完美主義,不知道是不是從事時尚圈相關行業的原因,對於完美的標準,更是比任何人都嚴苛。
他的眼中不能容忍任何錯誤、瑕疵,曾經有一任助理被解雇的原因,就是三天沒換襯衣。滿大街都是的白襯衫,整個總裁辦公室都沒有人發現,唯獨封承——他的襯衣上剛好有一道三毫米長的圓珠筆印子。
封承的講究,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正宗牙買加藍山豆子煮出來的咖啡,與市麵上普通藍山煮出來的咖啡,他那鼻子一聞就知道,誰都糊弄不了。
遑論香味明顯有彆於現磨咖啡的速溶咖啡粉。
“什麼東西。”
封承的語氣並不嚴厲,但秘書心虛作祟,怎麼聽都像是他龍顏大怒,連那輕微皺起的眉頭,每一根英俊的眉毛絲都在對她進行最嚴厲的審判。
大膽,竟敢拿這種垃圾來糊弄我?!……什麼的。
仿佛被掛在午門砍頭,鍘刀已經逼至後脖頸,秘書麵無血色“我們的豆子用完了,這是我從11樓借的速溶咖啡……對不起封總,是我疏忽了,沒有及時訂購。”
“11樓?”封承重複一遍,眼神動了動。
準備受死的秘書心如死灰,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沒能察覺這一絲細微的波動。
然後,她看到封承放下資料,端起那杯咖啡。
心跳咚咚咚咚咚!
仿佛他端起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毒藥。
一旦喝下去,除非他死,否則就是她亡。
那一秒,秘書甚至想一個箭步衝過去,奪下那杯咖啡。
腿軟不允許她那麼做。
封承啜了一口,接著有一個輕扯嘴角的動作。
太快,一瞬即逝,因此秘書和嚴原都沒弄明白,那個動作是笑,還是冷笑。
他們從來不喝牙買加藍山海拔666米以下生長的咖啡豆的封總,在兩雙震驚、猶疑、懵逼交雜的眼睛注視下,若無其事喝了幾口咖啡。
然後放下杯子,評價“香精的味道,有什麼好喝的。”
話是批判沒錯,但語氣之平靜,讓秘書情不自禁懷疑,這個封總一定是假冒的。
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一關,儘管並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個品種的狗屎運。
心裡對郭青的話又肯定又懷疑,她怎麼知道封總一定會喝?奇怪。
幸而第二天訂購的藍山咖啡豆就到了,秘書一早提前到公司,將豆子裝進密封玻璃瓶,清洗了咖啡機,將咖啡杯再次消毒,做完這一切心才安定。
一個半小時後,封承來到公司。
他穿了件黑白色千鳥格紋襯衣,走進來的時候像一個年輕而英俊的鮮肉明星。
有一說一,在這樣的老板手底下工作,審美不可避免地會呈階梯式提高。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老板脾氣太難搞。
他前腳踏進辦公室,秘書後腳便跑去煮新到的昂貴的他最鐘愛的666米海拔的咖啡豆,恭恭敬敬端進去。
然後她的老板隻瞥了一眼,說“不喝這個。”
秘書的心中裝滿茫然和惶恐“……那您想喝什麼?”????,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