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
車急刹停在路邊,封承下車,走到人行道外的欄杆邊。
封承一身黑衣黑褲,襯衫被風鼓動,貼在脊背上顯出窄瘦的腰線。
晚上的燕寧大橋燈火通明,站在橋邊的那道身影孤獨而矚目。
背影散發著“老子要找你算賬,給我馬上滾過來”的氣勢。
橋上風有些大,她郭青朝封承走過去的方向順了風,一路跟被吹過去似的。
封承轉身麵向她,語氣還算平淡,臉『色』也是平靜的,眼底卻有壓製之後仍然從邊角縫隙泄『露』出來的怒意。
“上次去燕陽居吃飯,你為什麼不來?”
也許是橋下運河水流聲太響的原因,郭青感覺到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我有事。”她說。
“什麼事?”
“私事。”郭青強調。老板再跋扈,私事總沒理由乾涉。
“什麼私事?”封承麵無表情,“帶孩子的私事?”
“……”
有大約五秒鐘的安靜。
誰都沒有說話。
誰都沒有眨眼。
風在夜『色』裡跳舞、河水嘩啦啦攪動。
但兩人之間的空氣,是靜止的。
一級警備模式下的郭青,前所未有的高冷和果決。
五秒鐘之後。
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不曉得是因為逆風和拖鞋影響了發揮,還是封承早有防備反應太快,曾經的短跑健將起跑剛起到一半,募地被拽住手腕。
郭青轉過臉,低頭看看手。
從被封承抓住的地方僵硬到手臂,再傳到肩膀,最後整個人都像被凍住。
“你跑什麼。”封承盯著她。
“沒跑。”
郭青死不認賬,一邊暗暗用力,想將手掙開。
封承單手抓著她,另一隻手還『插』在口袋裡,不費吹灰之力。
“怎麼提到孩子就想跑,”他的嘴角牽起一絲冷笑,“心虛什麼,不敢讓我知道?”
郭青再不嬌氣,終究是個女的,在男『性』的力量麵前難以抗衡。
努力了半天掙脫不開,她再次用“來都來了”、“既然如此”的古老智慧,讓自己在這個修羅場中冷靜下來。
該知道的,果然還是知道了。
郭青在心底憂鬱地歎了口氣。
至於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不是柯岩,也有彆人,遲早的事。
現在重要的是,該怎麼跟他解釋。
該怎麼跟崽解釋。
以及,那八億該怎麼提起比較自然?
幾個深呼吸之後。
她梗著脖子,神『色』平靜地說“你都知道了?”
封承這才放開她,冷笑加深“我說你怎麼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原來是有孩子了。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遮遮掩掩,怕人知道?”
郭青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她的表情有幾分破罐破摔和自暴自棄。
封承瞧著便更加來氣,怒火逐漸壓製不住“那個男的是誰?”
“……什麼?”郭青把耳朵往他那邊湊了湊,懷疑是風太大自己聽茬了。
“我問你,那個騙了你的男的是誰。”封承的怒意逐漸從竭力控製之下掙脫出來,咬牙切齒地說,“我當你一聲不吭就走,五年說不回來就不回來,是在外麵混得有多得意。你倒好,被彆人玩弄生了孩子當起單親媽媽了,真給我爭氣。”
打死郭青她都想不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這樣。
她扶住額頭,急需靜一靜。
“你……我先問一下,你從哪兒分析出來我被男人……玩弄了的?”
“未婚生子、孩子沒爹,傻子都知道怎麼回事。”
郭青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時竟不知如何把他走偏的思路掰回來了“你就沒想過,有彆的可能嗎?”
“你想告訴我,你真的有一個丈夫,那麼剛好死了?如果是真的,那你叫喪偶,不叫單身。如果是真的,你至於遮三瞞四怕人知道?”
“我沒有遮三瞞四……”
也就是遮你瞞你而已。
“我知道你蠢,沒想到你能蠢到這種地步。跟著我混了那麼久,你他媽就一點東西沒學到?你幾歲了,還被人騙。什麼狗屁男人,哄你幾句你就相信,婚都沒結就給他生孩子,然後他拍拍屁股跑了,你呢?你有沒有腦子!”
封承越說越火大,恨不得敲開她的腦子給她塞點智商進去。
“郭青,你他媽就是個白癡!”
“你才是白癡。”
郭青被他罵成這樣也很火大。
她是白癡,天天把他當公主伺候著、哄著,睡完還覺得自己占了他便宜,把他當個大寶貝。
他連一句都沒哄過,她就相信,婚都沒結就給他生孩子,然後他拍拍屁股跑了!
還說她蠢。
她要是不蠢也不能看上他。
“你還有臉頂嘴?你不是白癡,你會被一個不知道什麼狗屁男人玩弄、給他生孩子?”
“我就樂意給他生孩子怎麼了,管你屁事!”
“我管不著,嗬。”封承氣得直冷笑,“行,我管不著。郭青,我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白癡!”
“有本事你記著這句話,再管我你就是白癡!”
兩人一個比一個暴躁,各自放完狠話怒氣衝衝背對背離開。
郭青走出幾步想起自己是被綁架來的,穿著拖鞋連車都沒,怎麼回去都是個問題。
綁匪倒是瀟灑,把她綁來罵了一頓就不管了。
郭青氣不過,回頭惡狠狠地衝封承說“我舉報你酒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