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辭!
寂流閃身擋在清歡身前,對雲逍道“你乾嘛?!”
雲逍冷冷看著他,“讓開。”
清歡本還有恃無恐,卻覺身前少年氣勢慢慢弱了下來,最後果然收劍往旁挪了一步。
喂喂,說好的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呢?!
雲逍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也不禦劍,便向著天際臨風飛掠,直到將那竹林甩在身後,飛劍方出現在他們腳下。此景恰被幾個同門看見,人人驚震。不過片刻功夫,便已傳得人儘皆知。
清歡一邊看著少年背影,一邊在心內打鼓,她實在摸不透他到底想要乾什麼,也還沒有機會問。
飛煙鏡泊東南是寬廣的馳劍原。本是弟子們練習禦劍飛行的場所,卻因地域實在廣闊,很多地方都鮮有人來。
二人落在馳劍原上的時候,暖融融的陽光正自天際傾瀉而下,原上揚起陣陣清風,空氣裡四溢開草木的清香,無數草葉都被吹彎了腰。
清歡當然不會以為,雲逍帶她到這來,是為看風景。
未及她問,少年便已動了。不過一抬手指,清歡腰際長劍便自行出了鞘,輕懸在她手邊。
清歡遲疑了一下,伸手握住劍柄。
電光石火間,淩厲攻勢驟然襲至!
情急之下,清歡舉劍相格,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便覺右臂一陣酸麻,長劍蕩手飛出。
雲逍收了劍勢,站在一側,冷眼望著少女。
清歡默默將劍撿了回來。可是下一瞬,雲逍便已倒提長劍,劍柄輕擊在她手背,清歡隻覺腕間震顫,弟子劍脫飛而出。
清歡咬了咬牙,再次彎腰執劍。可她方將劍柄握住,便覺眼前劍影一閃。此回她心間多了防備,雲逍一掌拍在她的劍上,她隻聽見劍身嗡嗡作響,勉力持劍,卻是抖動得更加厲害。雲逍淡掃了她一眼,揮劍即劈,清歡提劍招架,手上再次脫力,長劍斜飛出數丈。
雲逍的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清歡的眼前卻漸漸氤氳開霧氣。她沒有再去拾劍,而是對著少年問道“你在……羞辱我?”
雲逍深深地沉默了下去。良久,他問“你覺得呢?”
清歡仰起頭來看他。少年長得很高,整整比她高出大半個頭,雖然逆著光,她仍能看出他麵上的肌膚吹彈可破,麵色卻比數九寒霜還要再冷。
兩人對站了許久。
她終於背轉過身子抹了一把眼淚,大步走了開去。
原還以為他是為指點自己劍術,可一連三次的仗勢欺人卻讓她清醒過來。他曾是她最討厭的人,那麼她對他來說呢?她又憑什麼以為他會接二連三的相幫自己?她失憶了,可彆人並沒有!飲秋露是他那邊的人,飲秋露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他是自己最討厭的人……
清歡心內委屈,心緒也有些亂。宮城遙、夜寂流這二人的名字相繼劃過腦海,寧顥口中的“公然背叛”一直盤旋。不在乎,她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在乎,就算曾經不在乎,經過今日下午之事,她也該變得在乎了!
是誰口口聲聲說著,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夜寂流從她身前挪開的一小步,還是深深地傷到了她。清歡吸吸鼻子,不想回去弟子房,便走到了飛煙鏡泊北麵的山裡。
山裡的空氣比外邊涼,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坐在了石上。十六歲的少女,感覺在外麵受了委屈,自然就會想起家人。她都不知自己有沒有爹娘,想到的自然是遠在蒼國的祖母、兄長。
若是三哥仍在,若是三哥仍在……今日護在她身前的,若是三哥……
清歡想著,忍不住又悄悄抹起了眼淚。甚至打算著去和寧顥說上一聲,她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琴聲,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