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堂看著半空中的紅衣女子,語速緩慢擲地有聲,“我亦顧惜自身名譽,不願三千年前汙跡被人知曉。”
因為他的誤信,累得數百同道慘死妖類之手。這是他這一生,都無法償清的罪業。
魘汐眸色稍黯,但隻不過一瞬,她眼裡便煥發出火一般的光亮,麵上笑意更為肆無忌憚,笑聲也更連綿不絕。
“三千年前,是為立場不同。”千堂打斷她,“那麼如今,又是為何?”
“如今……”溫柔的語聲伴隨笑靨,說出的,卻是最殘酷的話語,“我隻是想要你痛苦啊……”
“想要我痛苦?”千堂冷然一笑,毫無半點征兆的,狠狠一劍刺入自己肩頭。
清歡尚且懷抱城遙身軀,但見半空之中陡然飆紅,二人身軀同是一震。雲逍雙目緊闔,靠在寂流肩頭,寂流卻也清清楚楚見到眼前震撼一幕,兩眼圓睜。
仿若邁上無形的階梯,千堂雙腳踏在空中,一步一步,走向魘汐。他的眼,直視著她的眼,肩頭鮮血淋漓灑落。
魘汐也因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微怔,麵上笑意,終是收起。
未及旁人反應,便見千堂長劍陡然抽離,帶起一串飛揚的血花,隨即,卻是再次狠狠刺入另麵肩膀,連帶他自己的身軀亦是輕顫了一下,然後快速站穩了身子。
魘汐看著他,眸寒似鐵,身後黑發卻舞動得更加狂亂,蜷曲扭轉有若海藻,好似擁有生命一般。
“你要我痛苦,我受著!這條命,你若想要,那也拿去!”千堂在她身前兩丈處站定,一字一句就像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聲音亦因憤怒而逐漸高亢,“但你不該傷及無辜性命!還有一個女孩子,跟他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在哪裡!”
魘汐重又笑了起來,麵上容色明媚有若晚霞,“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平息我心頭的怨憤麼?那個女孩子……被我藏起來了,除非殺了我,否則,你永遠彆想找到她。”
千堂緩緩將肩頭長劍抽出,執劍之手終帶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出口話語卻仍冷然慍怒,“你,不要逼我。”
“嗬,嗬嗬嗬嗬嗬……”仿佛聽到最好笑的笑話,魘汐笑彎了腰,幾乎笑出了淚,“不要逼你?怎麼,舍不得?”
“舍不得?”千堂冷笑。
“是啊,何必呢?”魘汐麵上笑容愈發放肆,“反正三千年前,你就已經殺死過我一回,又何妨再殺一次?這一回,再不會有你留給我的孩子,來保住我一縷殘魂,我若死,一定會死得徹徹底底。”
千堂眸光重重震顫了一下,手中長劍卻已被他棄擲於地,右掌一探,掉落城遙腳邊的聖劍誅邪,自行飛至他的掌中。
魘汐的眸色亦微微一凜,視線落在通體玄黑的冰冷長劍上。
眼前的一幕,與三千年前又何其相似。隻是這一次,長劍尚未開始泣血,心,卻因為漫長時光的磋磨,而更為千瘡百孔。
“你說得對。”千堂道,“除惡務儘,才能不留禍患。”
一語畢,二人同時便向對方出手。
清歡一直十分緊張地注視戰局,生怕自己這麵會被殃及,而她又該如何護住如今重傷在身的這三人。然而千堂與魘汐的戰圈,一直被控製在遠離他們的地方。四個少年人始終處在安全範圍之內。
千堂肩頭雖然依舊淌血,與魘汐交戰卻仍明顯占據上風。莫說魘汐先前已遭重創,便是三千年前,亦是伏誅於其劍下。千堂雖在封天塔第98層停滯多年,但以相隱無路之目光,又怎會看不出來他早當超脫百層以上?若無如此實力,相隱無路亦不敢放由他一人前來。
千堂長劍製住魘汐身形,口中喝問“我再問你一遍,馝若何在?”
魘汐冷笑道“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