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錢不合適可以再談,是不是?”
“我都打聽過了,你根本也不是道士,你說你整天梳這個發型跑來跑去的,我要真給你舉報上去,你是破壞我們中國的道士形象有沒有?”
“還有你那天皇閣,就前頭一個小廟後頭一間瓦房,還跟我說要申報世界文化遺產,還國家重點保護,我查了,你那瓦房是07年新蓋的,那小廟是解放後建的,你自己在上頭寫了天皇閣三個字它就是天皇閣了?
有本事你寫中南海啊。”
說著看一眼邊上小鬥雞一樣的瓦房,順帶一起打擊“還有這個瓦房,來曆可疑,是不是拐來的都不知道呢……”
顏福瑞氣的那叫一個七竅生煙“老子跟你拚了!”
他抱起串串香的大鍋向著宋工潑過去,惜乎鍋太重,拋一半就摔地上了,宋工一見是動手的架勢,掉頭就往山下跑,那口鍋骨碌骨碌滾著在後頭追,瓦房眼睛瞪得圓鼓鼓的,來了句“我ri你個仙人……”
忽然想起師父跟他說要注意素質,趕緊把後半句吞了下去,顏福瑞一巴掌扇他後腦勺上“怕他個球!罵!使勁罵!”
顏福瑞把賣剩了的串串香和著白飯一起拌,權作晚飯,瓦房是真餓了,吭哧吭哧吃的起勁,顏福瑞那叫一個難以下咽,主要愁兩件事。
其一是天皇閣,確實不是什麼珍貴文物遺跡,破磚破瓦,賣出去都得貼運費,但這是師父丘山道長羽化之前留下來的啊,作為徒弟,難道不應該幫師父守住這點地方嗎?
再說了,自己從小就在這地兒住,真拆了,他去哪呢?
其二是瓦房的教育問題,瓦房是他撿的,正好那時候小廟後頭蓋瓦房,順口就叫了這個名字。
本來尋思著過兩年再讓瓦房上學,以瓦房現在的素質和種種表現來看,這事兒迫在眉睫啊……
瓦房吃到一半,忽然想起剛才的事“師父,我不是拐來的吧,我不是你撿的嗎,就跟太師父撿你一樣。”
顏福瑞點頭“是啊。”
想起丘山道長對自己的照顧,顏福瑞有些唏噓“我那時,跟你一般兒大……”
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低頭看到瓦房小鼻子小眼的,難免有點嫌棄,加了句“但是比你好看多了。”
瓦房刨了口飯,想了想又問“那現在怎麼長這麼難看呢?”
……
特麼的尊師重道懂不懂,教育問題簡直是刻不容緩!
被這兩件事折騰的,顏福瑞半夜的時候生生愁醒了,抓過枕頭邊的手機看了看,快十二點了。
他歎了口氣翻身朝外,玻璃毛毛的,外頭的月亮剛升起來,恰好是半月,顏福瑞心裡算了算日子,下弦半月,應該是農曆二十二還是二十三來著……
還沒把日子計算明白,突然聽到轟一聲炸響。
窗戶外頭黑魆魆的小廟瞬間沒了形,無數大大小小的石粒碎塊打的房子牆麵砰砰作響,顏福瑞僵了足有五秒鐘,騰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了。
殺千刀的開發商啊,肯定是趁他們出去賣串串香的時候在小廟裡放了定時炸彈了!個瓜娃子,老子跟你們拚咯!
據說初一新月,太陽和月亮同時升起,到了農曆十五,月亮在太陽落下時升起,此後由於月亮的公轉,每過一天,月亮升起的時間就要晚52分鐘。
十二月下旬,農曆十一月二十三,下弦半月,月亮升起的時間是夜半十二點。
秦放記得很清楚,就在那一輪半月掛上高天的時候,他的心臟,突然再一次起搏。
開始隻是心肉小幅收縮,一緊一放,他以為是錯覺,但是漸漸地,耳朵裡聽到怦怦的聲音了,連那根穿透心臟的尖樁,都連帶著有了微小的擺幅。
身下有輕微的震動,地麵表層出現無數向周邊皸裂的紋,草叢裡無數的蟻蟲紛紛向四圍逃散,甚至有地底冬眠的蛇,滑長的身體嗖地遊過枯草,驚惶地加入逃離的隊伍之中,遠處密林裡傳來躁動的翅膀撲騰聲,不少驚飛的夜鳥不辨方向,直直地一頭撞在樹乾之上。
秦放安靜地聽著。
心跳聲不止是他的。
在他的身後,地下,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