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你說什麼了嗎?”
央波搖搖頭“我對他說,阿銀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當作不知道,不要對外講了吧。”
沈銀燈心裡一暖,她欠起身子,手臂環住央波的脖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央波一時情動,身子都熱起來了“阿銀,我們也該要個孩子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
阿媽說,金阿尼寨有個巫醫很靈驗的,我們可以……”
話還沒完,他已經察覺到沈銀燈的情緒瞬間冷了下來,連帶著身體都硬邦邦的好像木頭一樣,她說“太累了,休息吧。”
央波還想堅持,沈銀燈定定看向他的眼睛,聲音忽然說不出的柔和“太累了,休息吧。”
濃重的困意漸漸襲來,眼皮沉的像是掀也掀不開,央波腦袋一歪,跌趴在沈銀燈身上,沈銀燈的眼睛裡有一瞬間詭異的紅光迸射,再然後,嫌惡地推開央波的身體,翻身坐了起來。
如果不是百年前被麻姑洞的掌門人傷的太重,至今也沒有完全痊愈,誰要畏首畏尾地藏在道門,為了掩飾真相同莫名奇妙的男人卿卿我我?
人類中的雄性被衝動驅使的欲望太多,親密的歡好已經讓她極為反感,又得寸進尺要生什麼孩子妖是不能跟人生孩子的,除非為情犧牲,儘棄妖力化歸肉胎——這種蠢到極致的事,有誰會做?
白素貞嗎?
還不是生子之後永鎮雷峰塔,再無出頭之日。
不對不對,她想起什麼,心裡一個咯噔。
聽蒼鴻觀主所說,司藤是生過孩子的,非但如此,她還曾經被鎮殺過。
她是如何做到化歸肉胎之後重新為妖,而且死而複生的呢?
她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術?
不行,機關的設置要改,不能一上來就殺了她,得從她的嘴裡問出這個法門來。
沈銀燈翻身下床。
顏福瑞剛剛走進寨門,無意間抬頭,覺得高處有什麼東西一晃,他警覺的很,迅速趴到牆根處的石板下,把黑色雨披罩了全身,乍一看,真像一塊不規則形狀的石頭。
雨沒有變小的意思,他屏住呼吸,把兜帽輕輕掀開一條縫。
是沈銀燈,真的是沈銀燈,她走的好快,像是電影裡的幻影特技,明明前一秒還在高處,眼一花,下一秒已到了眼前,再一晃神,隻剩下了寨門處的背影。
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真的見到,還是一口氣堵在胸口半天上不上也下不下沈銀燈真的是妖怪,真的是赤傘!
而這妖怪,似乎也沒有人類故事或者傳說裡編排的那樣無所不能,她要去什麼地方,還是要靠走的,隻是這速度,快多了罷了。
深更半夜,大雨瓢潑,她是要去哪呢?
顏福瑞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趕緊掏出手機給秦放撥電話。
通了,但是沒人接,顏福瑞也是心急如焚,一次次摁了之後又重新撥號,心裡默念著你倒是接電話啊……
秦放笑的比哭還難看,說“司藤,你不要開玩笑。”
真的是在開國際玩笑,這是橋嗎,連左右護欄都沒有,風雨中晃晃悠悠像是走鋼絲,而且如果編織的嚴絲合縫也就算了,湊近一看,枝條和枝條之間的孔縫有碗口大,這萬一他下腳的方向偏一偏,一條腿直接漏下去了有沒有?
司藤催他“走啊。”
秦放結結巴巴“我……我真不行,恐高……”
司藤看了他一會,頓了頓臉上露出譏誚的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不知道你能派上什麼用場。”
說完了徑自走上懸橋,她是真的如履平地,都不用雙臂展開保持平衡,走台一樣穩穩過去,秦放讓她先前那句話激的臉上火辣辣的,狠狠心走到橋頭,深吸一口氣之後,心驚肉跳的正想邁出第一步,忽然一陣雨水兜頭澆麵橫打過來,那些先前搭橋的枝條藤蔓,已經折彈回來恢複原樣。
司藤連看都沒看他,一矮身進了洞。
一瞬間,整顆心像是被雨澆透了一樣涼,秦放愣愣站了一會,也不去找遮風擋雨的地方,退回到山石處倚壁坐下,心裡想著你自己是妖怪,那麼能耐,普通人當然做不到跟你一樣,我恐高就是恐高,與生俱來,就像有人天生怕水一樣,沒有什麼好自卑自賤的。
雖然這麼安慰自己,可是想到她之前看廢物一樣看他的眼神,心裡還是說不出的失落雖然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被她瞧得起,但相處的日子久了,總還是希望力所能及幫到她的,隻是一件小事,她就甩過一句“真不知道你能派上什麼用場”,真是讓人心寒……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反應過來,才發覺身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看來電顯是顏福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雷雨天氣信號不好,接通之後,一直是滋滋滋的乾擾音,有時候突然一下子信號格又全無,秦放心裡著急,往下走了一段試方位,徒勞地想找到一個信號好些的地方“喂……喂……聽見嗎……”
他突然不說話了,迅速退到樹後,目光死死盯住對麵山腰處,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
那個快速往上移動的白色身影,是……沈銀燈?
!
隻是片刻怔愣,沈銀燈已經到了崖前山洞,陡然定住的飄忽身影如同鬼魅,在山洞前略停了停,突然抖動全身,貓狗一樣甩落渾身的水,側身就要進洞。
“沈小姐!”
沈銀燈身子一僵,頓了一頓,像是影視劇裡的慢動作,緩緩回過頭來。
雨好像突然大起來,密密打在山石樹梢還有頭頂,在耳膜處激起極其不真實的緊密回聲。
秦放硬著頭皮,迎受沈銀燈錐子一樣的目光。
剛才那一聲是自己喊的嗎?
好像是,念頭都沒經過大腦,血衝上頂,就這麼大聲喊出來了。
沈銀燈看了他很久,終於開口了。
“秦放,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