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諸位師兄對院規有異議,不妨與師妹去懲戒堂跟長老說道說道?”
三位弟子:“……”
這就……大可不必了。
氣氛都到這了,再強行裝嗶下去就要進懲戒堂吃鞭子了,那三位弟子臉色皆有些泛紅,丟下一句:
“師妹誤會了,我等未有此意。”
便直接開溜了。
等人走後,蘇長情這回過頭。
看向筆直站在一旁隻言不吭的人,或許是因為築基早的緣故,這人的臉廓還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鼻梁高挺,唇薄而紅,長相精致卻不女氣。
不過此刻眉目卻含著結了霜的冷峻,鳳眼都染上一筆猩紅,麵色蒼白的程度比之蘇長情這個經常嘔血的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似乎感受到長時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朝蘇長情的方向看來。
那雙眼睛寂滅荒蕪,但眼尾那抹猩紅卻仿佛平靜湖麵底下藏著的噬人深淵,仿佛下一秒就會將人拉進暗無天日的淵底溺斃。
蘇長情:“……”
看來這位男主並不像表麵那麼不在乎。
也是,現在就連幾個內門弟子都敢舞到他麵前來。
“師尊,崖邊風大,您身體還未全好,不若先回洞府休息吧?”
陸斐然無喜無悲地點了點頭,卻並未真的回洞府,他依舊待在原地,視線像是毫無焦距的眺望著遠方。
蘇長情瞧著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這個世上,總是有人喜歡看美人落難,看英雄末路,看江郎才儘,看高風亮節被黑暗侵染,看烈火刀鋒給拉入泥潭。
但對於經曆者來說,這種驟然的落差所帶來的打擊,足以毀滅一個人的意誌與驕傲。
陸斐然少年時期的修行之路從來都是順暢無阻,從其拜入天道院後展現出來的絕倫的劍道天賦與悟性後,便被天道院視為最看重的弟子之一,除了性格有些孤僻淡漠外,也沒經曆過太多的人性險惡。
完全就是一個高冷寡欲的小仙男。
——劍橫星鬥龍光見,佩響天風鶴背寒。
這話用來形容陸斐然再合適不過。
可如今,原本資質絕佳的劍道天才,一朝修為儘廢,淪落成美強慘本慘。
著實是令人扼腕。
雖然主角一時的落魄隻是打臉逆襲的前奏,他後麵還會覺醒召喚師天賦,重登頂峰。
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變成修為儘失的廢物,這份突如其來的掙紮殘喘於腥敗泥潭中自救不得的渺茫是他所掙脫不開的囚籠,沒有崩潰已經算得上心性極佳了。
彆人亦體會不到他的這份掙紮,頂天了也隻會輕飄飄的唏噓一句可惜。
例如她。
又例如方才找茬的三個弟子。
皆不能對他感同身受。
靜靜站立的白衣男子站在亂石嶙峋的崖邊,微抿著的薄唇毫無血色,眉目帶著破碎又絕殺的清冷感,寒風吹過,吹起他的衣襟,使略微清瘦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張單薄蒼白的紙片。
蘇長情也隻是陪在一旁,並沒有繼續再勸說什麼,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在狼狽的時候接受彆人的善意。
有時候,尊重比善意更重要。
以陸斐然的性格自然也無需彆人多勸。
蘇長情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換個角度想一想,對比起那些從《莫欺少年窮》《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到《死者為大》的人,男主還是屬於比較幸運的。
陸斐然沉默的站在原地,嘗試著運行體內的星辰之力修複受損的經脈和識海,甫一動作,一股劇烈的疼痛瞬息從四肢百骸傳來,如洶湧浪潮般將本就傷痕累累的經脈給衝撞的更加破碎。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眼神有一瞬間的空茫,長睫微微下垂,仿似在瞳孔中落下一層陰翳,隨即站得更加筆直挺拔,隻是臉色蒼白得連唇色都淡下去。
蘇長情微蹙了蹙眉,視線落在陸斐然的身上,她剛剛好像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星辰之力,不過一瞬就消失殆儘。
她並未深究,想了想,突然想起係統給她發布的任務,於是開口道
“對了,師尊,弟子打算參加兩個月的宗門大比。”
陸斐然聽到蘇長情的話,微微側首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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