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尼雖然為此事大為惱火,可他麵臨和齊蒙一樣的情況,對這位詩乞無可奈何。
這些日子,公爵羅奧越發覺得政治這東西不適合他了,山賊繼位之前,說的還很好,讓他成為親王,共同管理比魯奇科,但繼位之後,幾年時間就將他的權利架空了。
當憤怒的羅奧前去質問布朗尼時,他給的回答是政治從來隻有一個核心,多一個核心隻會多一個潛在的巨大風險,這是必要的,再當個十年等他把錢掙足了,一樣要棄位而逃,把這個撈錢‘最好’的位置,留給羅奧。
真的是撈錢最好的位置麼?
羅奧並不相信布朗尼的話,越發覺得遲早有一天山賊會把屠刀放在自己身上。他開始背著布朗尼,布置一些他認為的後路。
實話而言,他更懷念往日的比魯奇科,沒有這些複雜的政治關係,稠密的機構樞紐,他隻是個小小子爵,雖然權職家產上,遠遠不能和現在先比,但貴在自由啊,唯一擔心也就彆人來打劫他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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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雖然位居親王,但時刻提心吊膽,不知何時,就會淪陷在政治的漩渦中,成為犧牲品。
那些大貴族們比他們這些後期崛起的貴族更有覺悟,就是欲先享其樂,必先承其重嘛,過慣了小民生活的羅奧,布朗尼,乃至齊蒙,都不適合這份重量。
政治和國家,實在不能和金幣箱體並論,金幣的多於少,有醒目的數字,而國家的興衰,看似複雜,但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決策失誤,導致一連串的反應,崩塌的速度,就會失控。
除了拚命讓它變得更好之外,誰也無法把控它真實的將來。
山賊也好,混混也好,往日都隻是個自己賺的盆滿缽滿,那管彆人死活的角色,怎麼會有心懷天下的大念。
就算心懷心懷天下,也是心懷天下的金幣和美人吧。
私欲讓他們實在不適合政治這塊需要光明才能入住黑暗聖地。
布朗尼肯定用不了二十年,比魯奇科又會有另一種思想誕生,經濟,國力,這些可以控製,唯獨思想這種危險的東西是不可控的,即使如何讚美,也難保不會有第二個,齊蒙這樣的無恥之徒誕生。
他們不沉浸於讚美,而對自身的渴望更為關注,這樣的人,是無法高尚和道德馴化的野獸。
無恥和卑鄙就他們的利爪。
布朗尼坐在王座上,聽著廳內一位身著黑甲的騎士彙報。深居高位幾年,他思想轉變了很多。
“羅奧真的在秘密組建軍隊?”
布朗尼問了一句。
倘使做王在頭一年,得到了那些眼花繚亂的珠寶,秀色可餐的美人,執掌生死的大權,興奮漸漸褪去,布朗尼的眼裡已經有很多疲憊了。
問題,多得可怕。
山賊也想當一個昏庸無道的王,反正就目前的形式,等比魯奇科再度內亂的時候,他可能已經老死了,什麼王位權勢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但山賊也不是白癡啊,他和齊蒙同屬於一個既然知道一件事情會發生,卻不去避免的話,就會覺得人生大有問題的人。
因為他們的一生都是再往上爬啊,明知的事情卻要裝作不知,他們並不會這種智慧。
相反,墨斯就要淡定多了,他除了在文學上,稍稍有一點點入世情緒之外,除了滿足這個吃喝拉撒,基本就在木樓悠哉清閒的寫寫破詩,唱唱爛曲。
‘破’‘爛’兩字,是齊蒙多年前為這位詩乞的作品定義的,布朗尼也極為認同。
當黑甲騎士離開之後,布朗尼甩了甩腦袋,深深吸了口氣,走上了後山的石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