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不奉陪了!
兩方人相對而立,麵麵相覷。
秦拂暗暗地打量著他們,在心裡評估者對方的實力。
來者一行大概十幾個修士,修為都在金丹之下,為首的那個修士修為最高,築基大圓滿,離結丹隻有一步之遙。
他們一行人都穿著白底金紋的法袍,為首的那個修士身上的金紋最繁複、法袍也最華麗,站在他身旁的兩個修士身上的金紋次之,而站在最後麵的那幾個修士身上的白衣幾乎隻有一星半點的金紋鑲邊,看起來寒酸了不少。
看樣子這金紋在他們飛仙門是一中地位的象征。
而讓秦拂意外的是,這些飛仙門弟子和秦拂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在秦拂看來,這個所謂的飛仙門能置滿城百姓於不顧、守著十八城之約卻任由妖修妖修捕食人族,想必也是一個從頭爛到尾的滿門汙穢的門派。
秦拂曾見過不少這樣的門派,坐有一方卻魚肉百姓,整個宗門從上到下長老勾心鬥角、弟子混亂又浮躁,更有甚者為了尋求修真路上的捷徑能帶著一門的弟子走上絕路。
這樣的門派,從上到下找不到幾個靈力清正的人。
可意外的是,現在出現在秦拂麵前的這幾個修士卻都是氣息清正根基穩固之輩。
為首的修士氣質冷清、麵容清正,剩下的弟子哪怕是麵帶倨傲,但眼神中卻都沒有輕浮汙穢之氣。
秦拂心念流轉,決定見機行事。
在秦拂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秦拂。
這是一個很美的女修。
美麗到能讓人忽略她的實力和她手中的劍。
最起碼站在後麵的好幾個修士已經開始眼神躲閃或神情怔愣,很明顯警惕心已然不翼而飛。
而有的時候,美麗同時也代表著柔弱。
更何況他們明明已經對峙了這麼久,這個女修身後那個漂亮的有些過分的男人才姍姍醒來,明顯隻有容貌修為不濟。
他們身邊甚至還帶著兩個一眼看過去就沒有靈力波動的凡人。
一個漂亮的過分的女修、一個修為低下的小白臉、外加兩個凡人。
這個組合怎麼看怎麼都沒有威脅。
飛仙門為首的那個麵容冷肅的修士臉色幾乎是下意識的柔和的下來,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再開口時語氣卻不見半點兒攻擊性。
他說“敢問這位仙子昨夜是不是就宿在了此處?”
秦拂想了想,改了主意,溫聲回答道“對,我與……”
秦拂轉頭看了正緩緩轉醒的天無疾一眼,頓了頓,麵部改色的說“我與兄長昨夜到這裡時城門已經宵禁,來不及入城,便宿在了這裡,不知幾位道友這是……”她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迷茫。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為首的修士說“我是此地駐守宗門飛仙門的大弟子沈衍之,昨夜有弟子稟報說看見一隻妖兔進了半邊坡旁的古樹林,我與師兄弟們特來查看,不知仙子有沒有撞到那隻妖兔。”
半句沒提人參之事。
秦拂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的說“見是見到了,當時那妖兔正追著兩個凡人,我為了救人逼退了妖兔,妖兔隨即不知所蹤了,我並沒有追上。”
出於習慣,昨夜她殺了妖兔之後就把這裡收拾乾淨了,他們現在連根妖兔毛都找不到的。
秦拂話音落下,沈衍之身邊一個弟子立刻就急了,提聲道“不可能,我分明看到那妖兔進了古林之後就沒再出來!怎麼會不知所蹤!”
其他人也都露出懷疑的神色。
上下十幾個修士,連同那個沈衍之,關注點全在妖兔身上,秦拂刻意提了被妖兔追捕的凡人,他們卻像是根本沒聽見、或者說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一樣。
秦拂很想問一句剛剛質疑她的修士,你剛剛既然親眼看著妖兔追著凡人進了古林,為何不出手救人,反而等到天亮了才帶著人姍姍來遲?
她在心裡冷哼一聲,麵上卻表現出了被質疑後恰到好處的憤怒和不耐,反問道“那這位道友覺得妖兔會去了哪兒?偌大一隻妖兔,我還能藏起來不成?”
美人薄怒,剛剛開口質問的修士有些訕訕然“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自然也沒想到這麼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修能一人一劍殺了妖兔。
旁邊有人疑惑的問道“路師兄,你是不是看錯了?”
路師兄急道“但我真沒看到妖兔出來啊!”
為首的沈衍之看了看秦拂,又看了看其他人,想了想,說“想必是我師弟看錯了,打擾仙子了。”
秦拂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但在心裡卻忍不住想,這幾個人一定連三羊城都沒出過,說不定連宗門都沒怎麼出過。
因為入世曆練過後還以貌取人的家夥,基本上都被坑的差不多了。
那幾個人自我說服了一番,沈衍之衝秦拂拱了拱手,忍不住提醒道“這位仙子,現在三羊城城門已開,未免危險,還是在天黑之前儘早入城。”
秦拂試探的問道“難不成這裡還經常有妖修出沒?”
沈衍之理所當然的說“說不上經常,但畢竟在妖族與人族的交界地,難免有危險。”
秦拂沉吟。
眼看著他們準備離開了,秦拂仿佛突然想起來一般,又問道“對了,我昨天救下來的這個凡人正是三羊城的人,諸位道友不若順便將他們帶回去?”
眾人回頭看了一眼還睡在樹下沒有醒的陳大勝,眼神中有幾乎不加掩飾的輕蔑和嫌棄。
為首的沈衍之好一點,他輕飄飄的看過來,看向那凡人的視線淡漠無比,仿佛是在看一棵樹、一顆草。
他說“現在城門已開,等下讓他自己回去便可。”
他說著頓了一頓,近乎語重心長的對秦拂說“這位仙子,修道之人本應遠離塵俗少沾因果,如此才能道心純淨,仙子道途若想精進,最好還是少與凡人往來,否則因果纏身,大道難成。”
他們一口一個“因果”,秦拂險些以為與自己交談的不是道修,而是禪宗的那群佛修。
秦拂笑了笑“是嗎?”
她那幾乎帶了嘲諷的語氣讓沈衍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帶著自己的師弟們禦劍離開。
秦拂耳力很好,遠遠地聽見有人嘲諷的說“一個凡人,也配與我們為伍,仇長老說的果然沒錯,凡人身上因果繁雜、汙穢難消,與他們相交隻會沾染因果。”
秦拂聞言,幾乎皺起了眉頭。
滿口的遠離俗世少沾因果,難不成飛仙門滿門都是修無情道的不成?
況且,不是一個人這麼覺得,那十幾個修士每個人默認了那個修士口中的話。
他們對凡人漠視的理所當然,甚至習以為常。
他們對妖修捕食凡人也理所當然,哪怕他們手握十八城之約。
或許他們不是如秦拂想象的那般因為懼怕妖族威勢或者與妖族勾結才不顧城外妖族肆虐,他們隻是單純覺得一群凡人不值得他們費心費力。
靈力清正根基穩固不假,但如果飛仙門滿門都是這麼修道的話,那他們遲早得出大問題。
秦拂麵容沉肅的轉過了頭。
陳大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看著那群修士離開的方向,臉上都是自嘲的笑。
他近乎認命般的說“仙子,您看,這群仙長就是這樣,我們還能怎麼辦?還是得認命。老實說,我覺得我已經夠幸運的了,最起碼能遇見仙子救命,其他死在妖族手裡的人還沒我的運氣呢。”
他說著,自己漸漸都釋然了,仿佛說服了自己,又仿佛早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