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則被張亮半推著坐在了前排正中,然後張亮找來服務員,教會對方怎麼使用他專門借來的數碼相機,便回到了隊伍中。
“來,笑一個。一二三。”
“茄子!”
熟悉的口號過後,照片拍好。
“來,大家這邊請,咱們坐下,邊吃邊喝邊聊。”
說著張亮當先領路,領著眾人來到了吃飯的包間中。
包間裡同樣被布置得挺不錯,橫幅、氣球都有,桌上已經擺著幾個看上去頗有食欲的涼菜,但是怎麼
張亮連忙解釋道,“是這樣,我之前統計人數的時候,就順手做了些名牌,然後按著我印象中大家的關係,擺了一下,好不容易聚聚,誰不想跟好哥們好兄弟多聊幾句,是不?反正一會兒喝嗨了大家也都隨便走動的,來來來,坐下說。”
趙飛翔也開口道“沒事,這樣也好,井然有序嘛!”
兩人這麼一說,大家在看見名牌時的那種下意識的抗拒也不好發作了,各自對照著入座。
然後,大家才發現了兩個情況。
趙飛翔跟向小園在主桌的主位上坐到了一起;
賀天元則和劉凱旋坐在了門邊的位置。
“大頭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跟賀天元關係不錯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仗義直言。
劉凱旋更是義憤填膺,“怎麼著,還帶這麼玩的啊!比誰錢多是嗎?你這是同學會還是拍賣會啊!”
賀天元連忙拉住二人,微笑安撫道“沒事,沒事,坐哪兒都一樣。”
對他而言,這樣的一場同學會,也是他給自己心理上的一次修煉。
在決定離職經商之後,他必然會麵臨社會地位的瘋狂墜落。
先前跟曾經的同事們吃飯是這樣,現在在跟這些同學聚會也是這樣。
誠然有重感情的,但大多數人都是勢利的,隻不過表現得明顯與否罷了。
他該做的不是跟那兒毫無底氣地用言語強撐著尊嚴,而是要踏踏實實把事業發展起來,屆時,一切都會回來的。
就在他一臉平靜地坐著時,兜裡的手機卻悄悄震了震。
他掏出來一看,居然是向小園發來的。
我可以換過來坐你旁邊。
很熟悉的向小園說話的口吻,簡單直接。
賀天元笑了笑,手指飛快地按動鍵盤,回了一條。
好好吃飯,我無所謂。
很快手機便又是一震。
下午找時間一起聊聊。
賀天元回了一條,好。
接著,這場同學會的正餐便在班長致辭中,正式開始。
趙飛翔高坐主位,手邊是學生時代傾慕已久的女神,身旁是趨之若鶩陪著笑臉討好的同學,討厭的情敵灰溜溜地坐在門口,嗅著向小園身上淡淡卻雋永的香氣,他隻感覺今天是人生的巔峰。
喝高了的他甚至喊著讓賀天元過去敬他一杯酒,把他說高興了他可以給賀天元投十萬塊!
氣得劉凱旋差點當場拎起瓶子給他開瓢,好在被眼疾手快的賀天元攔下。
一場終究變得庸俗或者說叫未能免俗的同學會,在杯盤狼藉和酒氣熏人中達到高潮。
大概一個小時後,沒多少人搭理以至於埋頭苦吃快吃撐了的賀天元跟劉凱旋率先起身告辭。
沒什麼人挽留,也沒什麼人刁難,就連趙飛翔也沒再亂說什麼。
在他們的眼中,賀天元跟劉凱旋已經是可有可無的。
可有可無,是一個集體中最可悲的存在。
外麵的日頭正烈,正端著酒杯四處走動的人不禁從窗戶朝下看去,打算看著賀天元跟劉凱旋頂著太陽狼狽而走的畫麵。
就在兩人緩緩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時,那輛他們上午還豔羨過的陸巡也緩緩來到了酒樓門口。
然後,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車子停好,司機跳下車,恭敬地打開後座的車門。
劉凱旋率先上了車,賀天元卻停步轉身,笑著朝眾人揮了揮手,這才鑽進車子。
少年郎,終究還有著少年意氣。
車門被司機關上,而後司機上車,車子在烈日中消失在了視線的儘頭。
原本喧鬨的包廂內,鴉雀無聲。
趙飛翔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賀天元先前每一句示弱的話,此刻都像一記耳光,扇在他得意的臉龐上。
最後的輕笑揮手,則是最極致的嘲諷。
隻有向小園端著酒杯,斜倚著窗戶,風情萬種,嘴角輕輕勾起,似乎沒有半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