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熊群”兩字,安仔的眼神當中明顯露出一絲不舒服的神采,還在向外噴著白煙的鼻腔裡更是發出一個低沉細微的冷哼。
“濠江一攤子事,爆熊哥估計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你想看看就看看吧。”
邵懷樂點了點頭,沒有深究安仔說到熊群時語氣當中的那一絲不自然。邁著腳步,邊抽著煙邊來到了桌子旁,眼睛朝著被人群包裹著的四方牌桌看去。
隻見牌桌朝南座位上坐著一個人正在坐莊,其餘三門上麵已經堆疊著厚厚的三打錢了。
坐莊的那人有些眼熟,邵懷樂雖然不記得那人的名字,可卻知道這人應該是麻雀館裡麵的老人了。這已經不是抽水了,而是麻雀館直接坐莊參與賭局了。
邵懷樂側過頭目光從正靠在門口牆上抽煙安仔身上一掃而過,心中暗道這小黃毛的胃口倒是不小。
這樣的爛賭局雖然不高端,但就算是光場地跟茶水也能抽不少的水錢了。現在麻雀館直接坐莊下場,是把在場其餘的賭客都當成肥羊來宰了。
見那些人壓錢的動作跟手中紙幣的數額,邵懷樂略一估計就光這一張桌子,一晚上入場賭資就得有六七十萬上下了。從那些人的衣著打扮跟身上的氣味,他略一分辨就能得出結論。
這些人大多都是果欄裡的現金充足的小老板。
邵懷樂分析著現場的情況,眼睛卻也沒有離開牌桌。
牌桌上麵玩的是二八杠,一種由牌九演變而來的博彩遊戲。特點就是一人坐莊,下首三門無論多少人都可以下注。這種玩法唯一的優點就是下注人數不限,一局牌的速度極快,是一種既簡單又十分刺激人心臟的玩法。
莊家開出一個九點吃了兩門後賠了一門。
邵懷樂在這一桌上看完兩局,手表上的分針也不過才在表盤的小點中間跳動了五下而已。如此簡單粗暴的金錢收割手段,確實很博人眼球也很能讓人因為輸紅眼而深陷其中。
繞過這一桌邵懷樂來到另外一桌,見上麵玩的是二十一點,同樣是速度十分快的紙牌玩法,也能夠不限人數下注。
幾局牌看下來,邵懷樂也在這煙霧彌漫,叫喊聲不斷的房間裡吸了不少二手煙。把手中的煙頭扔到地麵,用鞋尖踩滅後,邵懷樂就轉身重新看向門口,尋找起了安仔的身影。
不過一頭黃毛一眼就能找到的安仔卻從這個房間裡麵消失了,邵懷樂找到那個之前給安仔點煙的小弟,想問他安仔去哪裡了。
沒有想到那人卻反手想要打掉邵懷樂搭在他肩膀上麵的手掌,沒有打下來後轉過頭對著邵懷樂怒目而視。
“疝家產,沒看到你老豆在下注嗎?”
邵懷樂盯著那人微微發紅的眸子,看樣子是輸了不少錢給他自己的老大。搭在他肩膀上麵的五根手指猛然一發力,那人一聲慘叫,身體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
邵懷樂拉著他大踏步走到了門口,轉頭看向被那人慘叫吸引了注意力的賭客們,就一臉和煦的含笑道。
“你們玩你們的,我找他有點事情。”
那些賭客本就是在賭桌上麵殺紅了眼,見邵懷樂這麼說立馬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牌桌上麵。但還是有兩個穿的流裡流氣的中年男子從玩牌的人群裡出來,走向了邵懷樂他們這邊。
邵懷樂自然注意到了他們,但是卻沒有放在心上。
安仔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他心裡麵很清楚。就算他發展的再快,也就這半個來月的時間,根本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你的金發安哥人呢?”
那人被邵懷樂抓著肩頭,臉皮都痛的有些發青了,雖然沒有再慘叫可是牙縫裡卻不斷的抽著涼氣。
看著想要說話卻不斷用手拍打自己捏著他肩膀右手的那人,邵懷樂才慢慢卸去了自己五指上麵的力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跟你安哥是好友來著。”
那人想揉自己疼得有些麻木的肩膀,可是被邵懷樂的右手擋著,隻能眼中含著怨恨道。
“安哥不在房間裡就肯定是去一樓廁所放水了。”
邵懷樂這才在那兩人過來前,手從那人的肩膀上鬆開的同時拍了兩下提醒道。
“去抹點紅花油吧。”
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那人肩頭被邵懷樂拍了兩下,疼得齜牙咧嘴,扯著t恤的領口一直拉到肩膀下麵,艱難的轉著脖子斜眼看著肩頭。他隻看到肩窩裡麵四個青黑的指頭印子清晰可見。
另外兩個走過來的中年男子見到這情景也都是心中駭然。
帶上房門,邵懷樂眼睛在過道裡麵掃了一眼,然後按照剛剛那人的提示朝著一樓走去。
在一樓廁所的安仔剛剛忍著廁所裡的陳年尿騷味,放光了膀胱裡的存貨。此時他正在衛生間門外的洗手池邊吹著口哨洗著手。洗完後他還用兩隻手各自的大拇指跟食指擺弄起了頭上的黃毛。
等到他欣賞完鏡子當中帥氣的自己,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早就等在門口的邵懷樂嚇了一下跳。
“你不放水,站在外麵乾嘛?”
邵懷樂臉上露出一個假笑,眼睛看著安仔剛擺弄完頭發懸在身前,被嚇得僵硬的雙手手臂。
“安哥,我這不是找你有些話要說嗎?”
安仔這才放下手臂,語氣當中壓抑著些許怒氣。
“有什麼話非要在廁所邊說?”
“就不能等我上樓。“
邵懷樂這時候卻瞬間翻了臉,勾起的嘴角發出一聲冷笑。
“我叫了你一晚上安哥,是不是把你叫得很舒服?”
“在麻雀館擺兩張破桌子,設個連私檔都算不上的破玩意,真把自己當大佬了?”
安仔沒有想到前麵還對自己笑臉相迎,前倨後恭喊著他安哥的邵懷樂翻臉竟然比翻書還快。
“邵懷樂你什麼意思?”
邵懷樂看著安仔手指著自己,雙眼都快要迸發出火星子來的模樣,臉上就顯得更為不屑了。
“我希望你在熊群回來之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麻雀館,不要礙眼。”
“明白嗎?”
安仔聽到熊群的名字,眼中怒火就燒得更旺了。
“是熊群讓你來的是不是?”
“我早看出來你跟他是一夥的了!“
說到這,安仔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十分得意。
“不過你們是一夥的又有什麼用呢?”
“現在飛機叔就是信任我。”
“我手下小弟也有百多個了。”
“說起來還要對謝你,我的樂哥。”
“當初你在讓我做保全後給了我一萬元,才讓我有了今天的輝煌!”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這幾天我每天靠著這個不入流的小檔口,一晚上就能入個四五十萬!”
“你說他熊群回來拿什麼跟我鬥?”
邵懷樂聽到安仔竟然把他現在的些許風光稱作“輝煌”,一下子沒有忍住就一手扶著牆,彎腰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死我了。”
“就這能被你稱作輝煌。”
“聽說飛機叔隻有一個女兒仔,我還以為你認了他做乾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