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前車之鑒!
大學畢業後,留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裡,做了家裡人心裡驕傲的白領。
幾年裡,在外麵打拚,我已養成一種麵孔,就是不亢不卑的微笑。
我本來也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更不大會主動和人介紹自己。
很多和我交往過的人,會說我高冷,也有人說我是慢熱型的。
我還是笑笑了之,心底漂浮的那個我,一臉的頑皮露出毛孩的臉。
我不需要他們都懂我,有那麼一二個人也會和我一樣就好。
在職場之間謀利時生死攸關間,我都是麵帶微笑,然後用自己的倔強和閱曆折服對手。
唯獨在給家人回信時,咬著筆的一端,愁雲遍布。
最近我學會了撒謊,學會了無聲的流淚和家裡人說我很好,你們放心吧。
覺得自己多年寒窗苦讀學到的那些知識,精心裝扮的精致模樣,都因為這一段時間的謊言打碎。
一個人學會離開家時,也就不能再回頭看了,因為無論多年輕說過的話也不是兒戲,是諾言。
街道一旁是一個工地,叮叮當當的聲音給這個因為炎熱而沉寂的街道增添了一點活力,有那麼一絲的感覺,這個發展的城市正在完美壯碩當中。
那些拉起來百丈還高的綠色網格,是叫一種安全網,它是給那些在這裡攀高作業的人一種心理安慰呢,還是要給外麵路過的人一種裡麵很神秘的影像,都不得知。
不知道那高處塔吊上的人,看到一磚一瓦壘起來一片的房子,心裡想的是什麼。
猜測這個東西已經不是我這個年紀玩的了,搖搖頭,好像這話不能在爸爸媽媽麵前說,我至今還會被媽媽叫寶寶,想著,心裡就更難受。
站在安全網下,抬頭仰望高高的塔吊,搖搖欲墜的塔吊在青碧色的天空上,在風裡吱扭吱扭的叫著,就像一個兒童玩具。
它晃的多輕微都沒有止住我的驚悸,一時後腦勺生出了一堆直立的毛發。
我是一個嚴重的恐高者,出差從來都不敢選坐飛機。
哪怕做領導的那個好哥們對我說,給我一個商務艙,我都會抱住他的大腿,小鳥依人的說我還是給你點錢吧。
哦,我好久都沒有出差了,快一年了。
真想大聲的告訴上麵的那個人,哥們!要注意安全啊。
聲音在喉嚨那脹滿,卻被一口及時湧來的唾液梗阻。
真正的安全是在家裡,那個惦念在心裡流淚,嘴上說不要擔心我很好的地方。
打著傘繞著街道走了好大一圈,迷迷頓頓的,這是最奢華的雙休日裡的一天。
不知道何時,太陽傘竟成了雨傘,小雨在驟風裡稀疏落下,落在傘上都沒有聲息。
東倒西歪的它實在想不透,剛才還在雲裡睡著呢,怎麼就落下來了?
小雨在落下時是溫熱的,還是瘦身的,因為灼熱的陽光還在太陽傘上攤歪著。
一家大型生活商場寬大房簷下,有四個男人,年齡都是參差不齊,身姿也是迥異。
一個四十多歲男人坐在淺窄的台階上,兩隻手抱著手機,低頭專注看著,兩條大長腿斜成一個角度支撐著身體。
另一個看著稍年輕點的男人,左手裡還是握著手機,他紮穩馬步半蹲下,東張西望的瞧著。
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上身靠在大玻璃櫥窗上,手裡還搖晃著一把車鑰匙,姿勢拿捏堪比當下大器晚成的明星。
他歪著頭時不時的看向商場門口,臉上的微表情隨著出來的人變化,有時他看眼手機,再看一眼不遠處的停車場。
這繁華地帶的停車場是限時收費的,看來這個家夥很在乎錢的。
又想想,這家夥是怕在車裡久坐著不合適吧,真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好男人。
他們同在一個屋簷下,不互相的打招呼,更沒有眼神的交集,看情形又不像是避雨的,這雨實在小的還澆不濕頭發。
可能是不願意陪家人進商場的,畢竟逛街不單是一個體力活,商場還是一個檢驗腰包實力的實踐場地。
他們的身邊,一位老人與眾不同,那麼寬敞的屋簷,他一半的身子還在房簷外。
老人坐在馬紮上,頭發花白,眼神熠熠,張著嘴抬頭看。
一滴不知死活的雨點,恰好飄落進了他的嘴裡,他咂咂嘴,倒是很滿意,竟像是飲了一口,因曹孟德而成名的杜康那般的解意。
他伸出手,接了好久,才在手心那裡聚集了一個很小的水珠,他捧在手心裡,就癡癡的看,然後再輕輕地把水珠放下,放到地上。
他的動作就好像放慢了的電影,一切都是那麼的優雅,那麼的善良。
收好傘,我也擠進這幫人群裡,站在老人身邊,也學著老人,一半的身子露在房簷外,伸手去接不成氣候的雨滴。
老人很解我的意,他和我相視一笑,這一笑把老人的白發也笑飛起來。
他好看的一顆門牙,生氣勃勃,張力十足的堅守。
我蹲下,和老人貼近,說了心裡的好奇,感歎他為何如此溫和的對待小雨。
老人知道我是說,這雨水是臟的,是吃不得的。
老人伸手拍拍肚子,爽朗地說這肚子裡早就有了免疫能力了。
他的這個動作很大,帶出胸前一塊兒像工作牌的東西,上麵的字跡我沒有看得清楚。
他在我驚訝的眼神裡,慢慢的講述了五十年代的雪和雨。
那時候高小畢業的他帶著全家人的希望去參軍,最後因為身體的原因,他沒有合格。
他抱起自己的簡單被褥,帶上一把口風琴,就坐上了向北方開往的火車,他要去做一名林業工人,隻要能做事,去哪裡都是為人民服務。
他深記一本已經被同學們傳閱的,快翻閱成破爛的書裡一句話,在火車轟鳴聲裡又響在耳邊,“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他那時的熱血都能燒開一壺水,甚至都能把火車推走。
後來,他來到了一個到了冬天,天與地都是白的地方。
老人獨傲的門牙帶著風聲的聲音說起,那時候的雪下的又厚實,又潔白。
開了門半人高的雪幢立在門口,人都不用出門,在堵住門口那就能捧回一大把雪,放進鍋裡還能直接煮飯。
更不要說抓起一把放進嘴裡咀嚼時的愜意,那情形就像吃了白糖一樣的甜。
到了夏天,雨落在花朵裡,花朵會多嬌豔,雨水就會有多甘甜。
那時夏天的晚上,到處都是螢火蟲,天一黑下來,它們就會飛到住的地方,在糊了紙的窗戶那的小洞,一個一個的擠進來,在屋內一閃一閃的畫著畫。
那時候除了工作,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寫信,給家人寫信,給同學們寫信,給認識的人寫信。
每次給爸爸媽媽寫信時,就有許多說不完的話,筆尖在紙上翻來覆去的,琢磨著要不要說些啥。
後來,信裡除了說自己進了單位裡的文工團,還認識了一個女孩,再後來還說了和女孩一起入黨的事。
當然,每次信裡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很好,你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