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白濠這次想了好半天,表示具體有多久他也說不上來。“總之應該沒有站在我床邊的時間久。”
當時白濠是擔心薑愈真把自己吊上去才不敢走的,所以薑愈在上吊繩前站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也不光是我一個人看見了。”
還有長笛手,大半夜的起來上洗手間瞧見了他。當時也是睡眼惺鬆的,見白濠站在那還打著哈欠打了聲招呼。“他也看見薑愈站在那了,跟我一樣都嚇得夠嗆。”
但長笛手可沒像他有勇氣陪在那,又許是真心尿急,臨去洗手間之前還寬慰他說,你彆瞎想,可能他在構思新曲子呢。
“我是覺得他一定是怕了。”白濠下了結論,“我看得出來,當時他的神情可不好看。”想了想,又說了些私人情緒的話,“但說心裡話,他當時臨陣脫逃的樣子啊是讓我挺不爽,大家都是朋友,還真能看著薑愈出事不管不問?”
總之昨晚長笛手也沒折回來,但或許也是因為沒等到他從洗手間裡出來薑愈就從房裡出來了,白濠及時躲閃,然後目送薑愈回了房間。
“薑愈怕吵,所以他睡在二樓,我所在的房間正好在他樓下,他要是有什麼動靜的話我也多少能聽見,好在他沒再出來。”
“繩子還在嗎?”陸南深問。
白濠搖頭,“上吊繩不見了。”
杭司詫異,“不見了?什麼時候發現不見了的?”
“天剛亮的時候吧。”白濠回憶,“撞見薑愈跟中邪了似的後我就一直沒怎麼睡,天剛剛放亮的時候我打算把上吊繩收起來,想著這種事都不是什麼好兆頭,還是彆引得大家恐慌。可沒想到等我進了音樂房裡卻沒看見那根繩子,後來吃早飯的時候我含沙射影問過那倆,都表示沒見過那根上吊繩。”
白濠說到這兒頓了頓,繼續說,“照這麼看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薑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根繩子藏起來了。”
“那天亮之後呢,薑愈是什麼反應?”年柏宵忍不住問。
白濠一臉困惑的,“就是什麼反應都沒有,這麼一看更瘮人啊。”
又戰戰兢兢同陸南深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也是他今天來找陸南深的最終目的。“薑愈是夢遊呢,還是真有人想害我們?”
薑愈所住的地方距離學校二十來分鐘腳程,開車的話也就兩條長街之後,在一處後起的藝術創意園區裡。
照理說像是這種地方房租都不便宜,可這個園區例外。一來這裡是剛對外開放沒兩年,前來入駐的藝術家們沒多少,二來這裡不論麵積還是人氣都不及城中其他的同類園區,加上又偏重於創作,缺少可供逛街玩樂的鋪子,所以來這裡的遊客也是少之又少。
薑愈租的房子在創意園的f區,屬園子裡最偏僻最沒什麼人溜達過去的區域,所以房租照比其他區域的更是便宜。白濠說,薑愈當初一眼看中這裡就是相中了僻靜,工作室就該開在這種地方。
陸南深和杭司一路跟著白濠去了薑愈的工作室,方笙晚上有課業組的項目走不開,年柏宵那邊還有冬賽的視頻會議也抽不開身,所以這兩人就沒跟著前往了。
進到十一月天就短了,園區裡越是往裡走就越是蕭瑟孤冷的。風過時能刮下來大片的葉子,秋季乾燥,原來落地的葉子失了水分,就在夜風裡被迫翻轉著身軀居無定所,葉脈邊沿在瀝青路麵上發出嗤嗤拉拉的摩擦聲。
這個園區是陸南深和杭司第一次來,但方笙知道這裡。她本人雖說沒跟著,可在他們臨行之前方笙說了些有關園區的事。其實這個園區在剛建好的時候對外開放過一段時間,然而幾個學生在那裡麵喪了命,學生家長們趕到後自然是要討說法,甚至還把遺照和骨灰都搬進了園區,一時間鬨得影響挺大的。
那件事發生後園區就關了,重新開放的時候正好也趕上杭司不在校,所以關於這個園區的事她也是一無所知。白濠邊帶路邊說,“其實就是學生們壓力太大了,考試沒考好,一時間萬念俱灰想不開約好一起自殺。”
說到這兒他看了杭司一眼,眼神挺奇怪的。杭司見狀心領神會了,“沒關係,你有什麼話直接說。”
白濠見心思被拆穿,便笑了笑說,“我是怕有些話說出來會嚇著你。”
走在杭司身邊的陸南深不動聲色地看了白濠一眼,淡淡開口,“她怕不怕的不勞你操心,有話就說。”
故弄什麼玄虛。
白濠對陸南深的態度很不滿,看又要求著他沒辦法,生生隻能把悶氣往肚子裡咽。他故作淡然地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告訴你們,薑愈租的工作室其實以前就是個大倉庫,那幾個自殺的學生就是死在倉庫裡的,所以出事後倉庫重新裝修,租金才會這麼便宜。”
杭司恍悟。
工作室的麵積的確超出了陸南深和杭司之前的想象,共上下兩層,中間的上下樓是打通的,所以層高能達到六七米的樣子,做成loft的結構,就顯得視野十分開闊。
音樂房在一樓,最大的房間。
進去後麵積也是大得讓人頭暈,樂器挺齊全,做了隔音牆處理。整個工作室的風格很工業風,金屬感強烈。
薑愈不在工作室,長笛手在工作室裡調試樂器呢,見陸南深和杭司來了,眼裡竟有了幾分釋然和輕鬆。對方的眼神被杭司敏感捕捉到,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陸南深。
果然陸南深也瞧見了,跟她對視了一眼。
之前聽白濠說上吊繩是從橫梁上垂下來的,杭司心裡還納悶呢,園區裡又不是老建築群,怎麼還會有橫梁呢?等置身音樂房的時候這才明白了。
像是白濠之前說的,這裡之前是倉庫,所以哪怕後來轉做工作室重新修整那大體結構也不會變。整個大倉庫是木質結構,所以才有了頭頂的那根橫梁。在老輩人認為,頭頂之上不能有橫梁,尤其是睡覺的地方,這裡雖說沒做臥室,但單單就是頭頂的大橫梁看了也會叫有心人忌諱。
陸南深也在仰頭看著那根橫梁,目測從屋頂到地麵大概有五米多高。
所以他質疑地問了白濠一句,“你確定看見的上吊繩是從這上麵吊下來的?”他說著,指了指頭頂橫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