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喬淵與我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發生了。”
杭司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她要將萬般的慘痛像是剜肉似的重新剜開,血淋淋的重新示於人前。
而她很清楚地知道,她要袒露的對象就是陸南深。
現在回想起來,當她第一眼見到陸南深的時候似乎就有了這種預感,她不知道是因為陸南深長了張跟喬淵相似的臉,還是說,她其實一見鐘情。
杭司不想承認後者。
所以她始終不敢正視自己的情感,她可以用各種情緒來形容自己每次見到陸南深的感覺,像是恐懼、懷疑、害怕,心平氣和等等,唯獨不敢動用“喜歡”。
她騙自己,她對陸南深之所以有這麼多複雜的情緒都源於他的那張臉,僅此而已。如果他不是有著跟喬淵相似的臉,那麼他也不會引起她的關注。
杭司知道自己在朝著懸崖走去,她注定是要墜入山崖的命運,這個命運,陸南深拉不回來。
所以說完這句話後杭司沒看陸南深的神情,既然他喜歡,那她就要將最真實的自己扔到他麵前,將一切美好撕碎。
不僅僅是喬淵的事,還有她的事,她的一切的一切。
“我在福利院長大,但我有父母,至今我都知道他們在哪,隻因為我小時候遭到過綁架,他們不想付贖金所以放棄了我。”杭司輕聲說。
說杭司是孤兒也不完全對。
她其實是本市人,在本地出生,十歲之前她還算幸福,家裡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吧,但也是家庭和睦。如果沒有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杭司的人生就該跟普通女孩一樣尋常長大,有尋常的快樂也有尋常的煩惱。
但在十歲生日當天她被綁架了,總之也不清楚對方為什麼綁了自己,也總之她始終沒等到父母來救她。
綁她的那個人說,你爸媽不會來救你了,他們不要你了。
當時杭司嚇壞了,也絕望透了。可那時候的她想到的不是死,而是逃。她一次次試圖逃跑,一次次又被抓了回去。
然而幸運的是她每次被抓回去都不會挨打,跟其他孩子的待遇不一樣,綁她的人意外的很維護她。後來她才知道一件事,是偷聽到那人跟其他人說,“小女娃本來就是誤綁了的,雖然不能放她回去,但平時也彆為難她。”
杭司這才知道自己是無辜受連累的,而且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她走。
也是,十歲的孩子足可以將看到的事公布於眾了。
她恨那些人。
但有一天綁了她的人竟跟她談了好久的話,他說,我知道你偷聽到了,但是女娃娃你要明白一件事,是你爸媽首先放棄你的,他們不願拿錢來贖你,我又不能放你走。
杭司祈求那人,並且發誓說自己一定不會亂講。
那人笑說,放你走不行,你也彆總想著逃走了。這樣吧,我找人教你讀書、教你長本事怎麼樣?這樣的話也算是我對得起你了。
當時杭司還小,其實並不理解那人一番話的含義。後來那人還真找人來教她知識,除此之外也教她拳腳功夫。
杭司不愛學,就是一心想逃跑,她不相信爸媽不要她了。那人跟她說,如果你想徹底擺脫這裡那就好好學本事,尤其是學好拳腳功夫,等你能打過我了,你就能離開這裡了。
從那天起開始杭司就拚命地學,心想著有朝一日她總能找到機會逃走的。
她在那人身邊待了挺長時間,能有三年的樣子,第三年的時候還真讓她找到了逃離的機會。是那夥人出了事,警察圍剿了他們的老巢,她被警方救走了。
後來警方試圖從她嘴裡問出些信息來,但她知道的也有限,反倒從警方口中得知綁他的那夥人做儘壞事,是極大的惡人。
再後來她在一位警察阿姨的帶領下找到了爸媽。
可她看見的是爸媽已經離婚又再婚,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甚至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就像這世界上多出來的人似的,彆人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
父母看見她自然是激動得熱淚盈眶,但很快現實問題也擺在眼前,誰要她?
誰都要不了她。
她被寄養在親戚家了一段時間,可事實如此,就連親生父母都不上心的孩子,親戚怎麼會上心?橫眉冷對是家常便飯,甚至還會語言攻擊,冷嘲熱諷。
她一怒之下打了那個親戚,親戚如臨大敵,一個勁嚷嚷著要殺人了要殺人了,就報了警。
接待她的還是那位警察阿姨。
她對警察阿姨說,她不要回家,也不要回親戚家,她寧可去流浪,如果再回去的話她下次可能拿起來的就是刀子了。
嚇得那個親戚像是見鬼似的瞅著她。
她父母知道這件事後也都震驚了,尤其是她的母親,看著她的眼神就跟看著個陌生人似的。陪著母親來的男人還寬慰母親,說孩子小不懂事而已,母親卻喃喃說,太可怕了,這麼小就有這個念頭,長大了還不得是個殺人犯?
她父親更是推卸責任,斥責母親,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
這一對早就分手了的夫妻在警察局裡就開始相互語言攻擊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