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竟是明豔的世界。
有大片的陽光,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雲墜得很低,卻白得很,在遠處是成群的牛羊。
有一對男女。
女孩兒騎在馬背上,像是在學騎馬,樣子謹慎緊張的。耀眼的陽光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眉間多風情,臉頰似白瓷似潤玉,細膩白皙。
那麼遠的距離,陸南深卻意外能瞧見她惶惶卻又躍躍欲試的眼神,似掬了空山清泉,清澈見底,惹人憐愛。
男人在前方為她牽馬,步子不快,時不時會回頭看一下馬背上的女孩,見她幾番緊張,他唇角含笑似在安慰,語氣輕柔寵愛。
像疼惜孩子似的疼惜著心愛的女子。
那女孩終究還是怕馬,死活不騎了。男人輕笑,縱容,手臂一伸順勢將她抱了下來,引得女孩驚叫連連,“南深!”
有害怕,但不多,更多的是嬌嗔。
男人抱著她沒放手,笑看著她,“我還能摔著你?”
女孩兒主動伸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輕笑,“南深,南深……”
陸南深僵站在那,幾番想衝上前,雙腳卻像是被釘住了似的一動不能動。
哪怕離得再遠,他也能認出女孩兒的聲音,更何況陽光下她的臉那麼清楚地映進他眼睛裡。
杭司。
她的風情萬種,她的嬌憨憐人,她的愛戀依賴,等等這些情緒統統給了另一個男人。
她叫他南深。
男人輕輕摟著杭司,一張臉就抬起來了,朝這邊看過來。
跟他一模一樣的臉。
不是他。
陸南深緊緊抿著唇,可他內心深處有個強烈的念頭冒出來,那個男人就是他,他就是陸南深。
杭司膩在他懷裡,小鳥依人般,心裡的甜揉進眼睛裡。
陸南深微微眯眼,看見男人的小臂上似乎有個刺青。再仔細去看,還真是個刺青。
是個音符。
那麼明晃晃又十分清晰地看進陸南深的眼睛裡。
他甚至都在暗驚自己的視力怎麼會這麼好?
那枚音符,刺青的位置……
陸南深隻覺得頭皮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過似的,有些過往的記憶就接踵而來了。
是在他小時候,曾經一度想在身上留個刺青。
最後選來選去就決定在小臂上,一來抬手就能看見,二來那個位置又不會太疼。
當時那個年齡的他,後者才是關鍵。
他要紋的就是音符。
那麼心血來潮又堅定,是因為就在那一年他被業內鑒定為有絕對音感的人。
這世上有絕對音感的人罕有,他算一個,而且還是在那麼小的年齡被發現的。
那該是他做的最離經叛道的事了吧,在陸門眾多長輩的眼裡,他始終是最聽話最招人喜愛的那一個。
可他骨子裡就是有種感覺。
他就要自由自在,就要掙脫陸門的束縛,做真正的自己。
他去了紋身館,找了個看上去很順眼的紋身師。
直到現在陸南深都記得那個紋身師看他的眼神,詫異驚愕,問他,小弟弟你幾歲?你想紋身這件事你家大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