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
微博上熱鬨了兩天,熱度慢慢淡下來。
盛星也在家裡安安分分地呆了兩天,除了背劇本就是騷擾盛掬月,盛掬月被她煩得不行,但看在妹妹這麼開心的份上,還是忍了。
期間盛星接了許多慰問電話,外公也打來電話,拐彎抹角地問江予遲是不是真的不行,她解釋得嘴巴都乾了,才勉強讓外公相信是她瞎說的。
緩過來後,盛星還有點兒後悔,偏偏說那一句乾什麼。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隨即上了微博,準備和派大星們交代一下。
頁麵空白,她一字未打。
盛星盯著屏幕看了許久,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整整十五年,她從派大星身上獲得太多的愛,這些愛曾陪她度過很多個難捱的日夜。可誰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想過放棄,放棄演戲、放棄家人、放棄一切,隻做那個乾乾淨淨、沒有牽絆,誰也不屬於的盛星。
許久,盛星隻發了一句話。
發完,她又在評論裡留了幾句話,便沒再上微博,轉而噠噠噠上樓拆快遞去了。
落星山占地遼闊,但山裡隻有這一幢彆墅,江予遲不愛家裡有人,偏偏盛星又愛買東西,於是每次拿快遞都得下山。從江予遲回來後,快遞都是他負責拿,大件放樓下,小件都拿到樓上的休息區。
盛星囤了半個月的快遞,趁進組前一塊兒拆了。
二樓的休息區是她自己布置的,毛茸茸的毯子和矮矮的小桌,寬闊柔軟的沙發以及安靜運作著的加濕器。
和以前相比,小桌上多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箱。
江予遲送的那隻陸龜正安逸地在裡頭啃菜葉子,慢吞吞的,一點兒都不著急。
盛星趴在玻璃箱前瞧了一會兒,小聲嘀咕“鬆球,你說你爸爸會看到我發的那條微博嗎?”
鬆球兀自叼著菜葉,小爪子極其緩慢地動了動,腦袋往後一側,慢吞吞地轉了個身,用細而短的尾巴對著盛星。
盛星輕哼“今天不給你喂西紅柿。”
鬆球搖頭晃腦地爬走了。
鬆球好養得很,溫順有靈性,和人類一樣,吃吃蔬菜、瓜果等,書上說這小家夥愛吃西紅柿,盛星試著喂了兩天,發現還真是。
這一點倒是和盛星不一樣,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吃西紅柿。
自鬆球來前,他們家都沒有西紅柿。
盛星看了會兒鬆球,撩起袖子,準備好剪刀和小刀,坐到壘成小山似的快遞前,準備拆快遞。
多數都是盛星自己買的,也有朋友的禮物,還有劇組送的碟片。
盛星喜歡收集原聲碟片不是秘密,小時候的時候她乖乖地問劇組要,小姑娘又乖又靈,沒人能拒絕,回回都是送三套,因為盛星隻要三套。一套給盛霈,一套給盛掬月,一套自己留著,其餘人都沒有,連江予遲都輪不上,因為這事兒江予遲沒少在盛霈麵前陰陽怪氣過。
現在大了,她不必提,就有人寄來。
盛星把碟片放在一邊,拆最後兩個快遞。
一個是她買的錄音筆,一個寫的是她家打掃阿姨的名字。
盛星拿著小盒子瞧了一會兒,還有點兒納悶,阿姨怎麼會往家裡寄東西呢。這麼想著乾脆找阿姨問了一句。
阿姨特彆淡定地告訴她“星星,山裡冷,家裡可能有老鼠鑽進來,我買了粘鼠板,你放著讓阿遲去弄。”
盛星汗毛一下子起來了“老鼠?!”
阿姨還笑了一下“山裡什麼都有。”
盛星“”
盛星哪兒能放著,這下連坐都坐不住了。
他們家居然有老鼠!
今晚江予遲有應酬回來晚,盛星可不想等他回來再處理,當即拆了快遞,在廚房和客廳都放了粘鼠板,放完還覺得渾身不舒服。
拆完快遞,整理完箱子,庭院內的燈已亮了起來。每當這時候,盛星就知道,已經過六點了。他們家院子裡的燈,晚六點準時亮,早上六點準時暗。
盛星下樓,廚房空蕩蕩的,一點兒光亮和香氣都沒有。這些天她習慣了和江予遲一塊兒吃飯,今天他不在,一個人就顯得有些可憐。
她耷拉著腦袋,打算給自己煮碗麵,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庭院裡隱隱有車輪聲響起,車燈閃耀,占了盛星的心神。
彆墅大門需要刷卡才能進來。
這卡除了盛星和江予遲,就打掃阿姨和經紀人有。
盛星眨眨眼,剛想跑去偷看,門鈴先響起來了,她又蔫吧下去,按門鈴的肯定不是江予遲。
門打開,盛星倒是愣了一下。
門口的人不是經紀人,是江予遲的私人助理小宋,她和小宋見過幾麵,次數不多,多數時候江予遲總一個人來接她。
小宋遞過飯盒,歉意道“先生吩咐送來的。還得麻煩太太,先生需要一份文件,在書桌左邊第二個抽屜,放在最上麵。”
盛星感受了下山間的風,側開身,對小宋說“進來等吧,我上去拿。”
小宋遲疑一瞬,腦袋裡轉過千萬個念頭,他知道江予遲的習慣,不喜歡外人進去,但偏偏讓他進去的是盛星。
他頓了頓,道“我在外麵等。”
盛星沒多說,徑直上樓去了江予遲的書房。
書房在二樓的另一個區域,對著左側森林,靜謐幽暗。這裡盛星不常進來,他們總是很尊重彼此的空間,不曾輕易打破這距離感。
在小宋說的位置找到文件,盛星急匆匆地往外走,沒注意腳下,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不知道碰到了哪裡,安靜無聲的書房裡忽然響起一些動靜。
盛星驚疑不定地朝著書櫃的方向看去。
原本厚重寬大的書架,竟從兩側緩緩分開,露出裡麵的暗室。漆黑的房間逐漸展露在盛星麵前,內裡看不分明。她獨自在彆墅裡住了兩年,第一次知道書房裡還有這樣的設計。
盛星怔愣片刻,看了眼洞開的暗室,又看向書房門口。
小宋還在下麵等她,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盛星沒再猶豫,拿著文件下了樓,小宋沒多留,拿了文件便離開了。
門一關,盛星幾乎是跑著上樓。
她喘著氣,心跳聲鼓震耳膜,視線直直掃向書櫃的方向——
書櫃重新合上。
那暗室消失了。
盛星呆了好一會兒,裡麵是什麼地方,江予遲從沒和她提起過,那裡麵會是他的秘密嗎?藏了那麼久,對他一定很重要。
一時間盛星思緒起伏。
良久,她關燈緩慢離開了書房。
“先生。”小宋展開大衣替江予遲穿上,他糾結了一整晚,還是打算坦白,“送到後,太太讓我進門。”
江予遲眉眼懶散,不緊不慢地瞧他一眼,問“進去了?”
小宋忙搖頭“沒進去,等在門口。”
“以後聽她的。”
丟下這麼一句話,江予遲上車走了。
留下小宋怔愣在原地,原來在江予遲和盛星之間,要聽盛星的。
江予遲降下車窗,風呼呼地往裡灌,吹散他身上的煙酒氣。整晚,他喝了一肚子酒,又聞了一晚上煙味,盛星對氣味敏感,聞到沾染的味道,一定說不了兩句話就想逃。
今夜月色很美。
清冷的月隨著車繞過一條又一條的街,越過繁華的城市,緩緩進入落星山。水色般的月光將大半片夜空映得明亮。
車在庭院前停下。
司機往後視鏡看了一眼,江予遲沒有下車的打算,他按下隔板,將這點時間留給這個沉默的男人。
江予遲脫了外套,兩邊車窗降至底。
趁著這會兒時間,他習慣性地打開了微博。他有個私人號,沒人知道,平時隻用來看盛星。
唯一關注,意味著他的首頁隻有盛星。
所以當江予遲刷新首頁時,一眼就看到了盛星下午新發的微博。視線觸及那一行字,停在屏幕上的手倏地僵住,男人的眸在這一瞬變得暗沉。
他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
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
[盛星我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啦。]
被酒精浸染的血液躁動著,神經像是躥了電。
江予遲定定地看著這行字,費了極大的心神才將自己的視線移開,點開評論往下看,她自己的評論在第一條。
[盛星昨天他惹我不高興了,所以才有了錄音的事,但他沒生我的氣,一直在等我回家。我很愛你們,希望你們不論是一個人,還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都最愛自己,就像愛我一樣。]
這是盛星的真心話,她一直用心地對待那些喜愛她的人,珍惜那些珍貴的愛意。這些愛意,在盛星的成長過程中給了她極大的力量。
那上一句呢?
是盛星的真心話嗎,還隻是為了給這件事一個交代。
江予遲不確定。
這條微博下的評論也很熱鬨。
[星星,以後給我戴上戒指!]
[嗚嗚嗚,我們的小公主有喜歡的人了。]
[我們永遠愛你。]
[我們星星,八歲開始拍戲,我們從來沒見你爸爸媽媽出現,你也從來不提。現在你二十三歲,有人會等你回家,太好啦。]
[我也愛你。]
江予遲的視線落在這四個字上,扯了扯唇,難得生出點兒羨慕的情緒來。她們能這樣直白、熱烈地說愛她,他卻不能。
暗戀的人。
江予遲閉上眼,四個字在心裡翻滾著,可再怎麼想都不能把他帶回那空白的七年,他對此無能為力。
“三哥?”
女人略帶遲疑的聲音輕輕響起,霎時掠奪江予遲的心神。
江予遲側眸,盛星裹著睡衣外套站在門口,身影單薄,黑發被冷風吹散,盈盈的眸望著他,似是想朝他走來。他即刻下車,快步朝她走去。
“進去。”
江予遲短促地說了兩個字,快速靠近盛星,將風擋在身後,極輕地攬著她的肩帶著人往回走。
她瘦了點。
近日盛星準備進組,刻意控製飲食,輔以運動,他這兩個月養出來的肉眨眼就不見了,除了他沒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