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新明錄!
酒喝了幾輪,向象賢便告醉離席,讓毛見龍和馬廷駿留下,繼續陪著大家歡宴。
毛見龍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和他交談也隻是得到客套話的敷衍。倒是馬廷駿從與眾人見麵開始就給人以熱情洋溢的印象,麵紅耳熱之後更是健談。於是趁著馬廷駿談興正濃,許緯辰便硬撐著陪他喝酒,從他嘴裡套些有用的信息。好在琉球的酒度數甚低,許緯辰兩杯葡萄酒的酒量也還撐得住。
按照馬廷駿的說法,向象賢原是琉球王室疏族。琉球製度,王室姓尚,王室族裔出了三服以外就要改姓向。向象賢是羽地禦殿的家督,六年前開始出任攝政,位階也晉升為王子,所以和名叫作羽地王子朝秀。
說起琉球製度,眾人還是頗為頭痛,一堆名詞難以理解,好在馬廷駿漢學功底紮實,細細地給眾人解釋琉球國王的兒子們會受封禦殿,如同大清封王,羽地禦殿就是地名加王府的組合,比同襄陽王府。羽地禦殿本來已經是王室疏族,所以家督隻能是按司,相當於郡王級彆,但向象賢才能出眾,深得薩摩藩主信任,出任攝政,故此升為王子級彆,比同親王。
許緯辰見馬廷駿說到了向象賢出任攝政,趁機問道“向大人何時出任攝政?是何原因?”
其實這個話題中午已經說起過,當時馬廷駿含糊其辭地帶了過去,此刻也是酒助人興,馬廷駿漲紅著臉笑嗬嗬地說道“向大人是六年前出任攝政的。那時,國王向大清朝貢的海船遭到海盜打劫,後來查實是有人監守自盜詭稱海盜打劫,薩摩藩主因此撤去了原任攝政尚亨,由向大人接任。”
“哦?若是如此大事,朝局怕是要動蕩了吧?”
“確實如此啊,當時,薩摩藩主就嚴令誅殺了王舅……”
馬廷駿正說得高興,忽然旁邊毛見龍出聲打斷了馬廷駿“馬讚議,這些事情還是不要與客人說了吧。”
馬廷駿話被打斷了,顯然有些掃興,不過或許是覺得毛見龍的話說得也有道理,便轉換了話題“向攝政上任之後,銳意改革,誌在增加收入,改善百姓生活。”
“這麼說來,向攝政頗得琉球軍民之心囉?”
“那是自然。”
“對了,這次攝政大人同意我們購買硫磺,應該也是源於收入頗豐吧?”許緯辰也有了幾分醉意,笑著問道。
馬廷駿略想了想,點頭說道“唔……或許是吧。諸位今天進首裡城的時候,是否覺得城裡的宮室樓宇幾乎都是嶄新的?”
“是啊,好像是剛剛建成不久的樣子。”
“正是如此。首裡城十多年前遭逢大火,幾乎全部損毀。重建之事,一直到兩年前才完成,耗去了國庫大半的儲蓄。因此,攝政大人以理財為重,也是理所當然的。”
“原來是這樣……”許緯辰終於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了。整個過程如此順利,並不是因為什麼金手指,而是碰巧向象賢需要錢,而樺山久福又是個弱勢的在番奉行,所以事情才能一錘定音。
“許大叔,我們能回去了嗎?”一直在旁邊卻插不上話的秦九兒忽然問道。
許緯辰一皺眉頭,心說這零零後說話的套路,還要有點心理素質才能承受。不過還是溫柔地答道“怎麼了,聽一堆男人聊天無聊麼?”
“有點累了,想睡覺覺了。”
“……”
“要不我們就告辭了吧,坐了幾天船,又忙碌了一整天,也是有些累了。”薑承誌已經在與樺山久福的談話中,把所需要的信息都弄到手了,因此也想早些回去休息。
“好吧,樺山奉行、兩位讚議官,我們先行告退了。”
“那也就不強留各位了,我來送各位出去。”毛見龍整個晚宴話都不多,但禮數卻是十分周到。
第二天,克裡斯布起得很早,許緯辰卻因為喝酒的緣故昏昏大睡。於是克裡斯布拉著李書同幫忙,按照兩位讚議官安排,在首裡城以南的市集上售賣貨物。城南的集市很熱鬨,但琉球百姓多半不諳漢語,好在馬廷駿很快就給指派了一位通事。
秦九兒跟著李書同一起到集市上轉悠,等下午收了攤子,兩人又去海邊閒逛一番。琉球的海灘又與東寧不同,安平鎮麵朝大陸,所隔不過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海灘平緩但是狹窄。琉球地處太平洋,長年累月風雨侵蝕,海邊的岩石已經被衝刷成各種奇怪的式樣,海灘寬闊,粗糙的砂礫閃爍著石英的光澤。
李書同被鮑婧勸出來“散心”,隻是站在陽光沙灘的光景中,又忍不住覺得要是有吉他在手,放歌一曲就好了,一轉念又想起了壽倌兒和二郡主,心情總是放鬆不下來,隻能坐在岩石上發愣。秦九兒不知道李書同的心思,自顧自地在海邊奔跑,享受陽光和海風,在心裡整理著句子,好在回去之後寫幾篇遊記散文。
按照馬廷駿的說法,硫磺平時都儲存在各島,需要調撥船隻運來那霸港,至少也還需要五天時間。實際上,四萬多斤硫磺花了七天才全部運到那霸港,克裡斯布非常豪邁地支付了全部四千多兩白銀,相反,船上帶來的英國貨物並沒有賣出去多少。
向象賢對這筆交易顯然非常滿意,在克裡斯布和穿越者們前來辭行的時候,將一條繡金腰帶送給了克裡斯布,一軸琉球繪畫送給了許緯辰。克裡斯布除了感謝,沒有多說什麼,許緯辰則說也許明年還要再來,並且希望到時候能夠覲見國王,向象賢對此表示非常歡迎。
毛見龍和馬廷駿代表向象賢禮送眾人登船。麵對許緯辰的客套話,毛見龍依舊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舉手投足都是禮數。馬廷駿熱情開朗,說幾時要去英國和毛利國遊玩一番,許緯辰自然也是一口一個應承,說將來一定會有機會的。
一番惜彆之後,船隊收起跳板,拉起船錨,緩緩駛出那霸港。
回程比來時要慢一些,四萬多斤硫磺裝在船上,船的吃水會更深。終於在七月十八日中午,回到了安平港,前後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天。
船隊甫一靠岸,自然有碼頭的衛兵飛快地前去報告陳繩武,來接收這批硫磺。許緯辰等人自然不必等著與陳繩武交接,拎著各自的箱子回了林家大宅。
跨進林家大宅的大門,隻聽前廳裡傳來一片歡聲笑語,幾人不知道裡麵什麼情況,連忙走進去看看,卻隻見前廳裡有十多個人,除了毛淵明以外,洪誠丘陸希星還有科技組的一群碼農,外加上雲姨夫婦,正圍著八仙桌子嬉笑談論。
洪誠丘反應最快,見幾人從外麵進來,連忙跳了起來,笑嘻嘻地上來幫忙拎箱子。薑承誌一邊放下手中的箱子,一邊問道“什麼事情啊,這麼歡樂?”
“你們回來得正好,快來嘗嘗。”雲姨說著,從桌上端起一個小碟遞了過來。
“咦,這是……”薑承誌接過碟子,隻見碟子裡放著十多個黑褐色的小塊,形狀並不規則。
秦九兒沒等薑承誌動手,直接先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裡,過了一秒鐘,驚喜地說道“唔,巧克力!”
“咦,巧克力造出來了嗎?”許緯辰說著,也從小碟裡拿了一枚放進嘴裡。
“怎麼樣?是不是有點瑞士蓮的意思了?”金和光頗有些得意地問道。
“啊……可可味道很濃,甜度也適中,可惜沒有奶香。”許緯辰努力發動每一個味蕾感受巧克力的味道,儘量作出客觀的評判,“似乎回味有點酸,可以再加點鹽和蘇打。”
“沒錯,我也是這個看法。”雲姨夫孟鬆難得發表意見,“除了奶的問題暫時無法解決,基本上接近完美了。”
“你們挺厲害啊,我們不在這點時間,就把巧克力整出來了。”薑承誌也吃了一塊,不由地感慨大家效率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