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這個耿精忠還是真是不要臉,前腳求援,後腳就偷襲金廈。”鮑婧呡了一口茶,歎息著說道。
“是啊,耿精忠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但我們暫時還拿他沒辦法。”毛淵明見鮑婧茶杯空了,便端起茶壺來,給鮑婧倒茶,又繼續說道,“和耿精忠議和之後,劉國軒就率兵南下,直取潮州。差不多一個月前,尚可喜的長子尚之信起兵作亂,軟禁了尚可喜,並且將尚之孝召回廣州,潮州之圍自然解去。”
“那接下來呢?”
“還在商議。劉國軒希望繼續南下攻打惠州,把廣東說閩南話的地區都占了。”
鮑婧聽毛淵明這麼說,朝著河裡看了看,說道“那就是劉國軒有私心,想擴大自己閩南的地盤囉?”
毛淵明點了點頭,略帶無奈地說道“確實是這樣,所以現在也很矛盾。南線作戰需要劉國軒,不讓他去惠州肯定不行,但若是劉國軒勢力繼續增強,就會比較難於控製。”
“那其他人怎麼說?”
“鄭氏的官員都信得過劉國軒,鎮業和我私下商議,暫時隻能同意。”
“那紹寬那邊呢?”鮑婧取了一塊方糕,用手掰成小塊,放在了自己麵前的小碟裡。其實鮑婧剛吃完飯沒多久,並不太想吃方糕,隻是覺得手裡不做點什麼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紹寬那邊情況就不太好了。”毛淵明說著,神色又暗淡了下來,“江西戰場,簡親王喇布和總督董衛國集中兵力對付耿精忠手下的參領白顯忠,把耿軍一度攻取的徽州、祁門等地都奪了回去。”
“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關係就是清軍源源不斷地南下增援。本來李之芳在衢州,對耿軍采取守勢,現在董衛國派兵支援李之芳,李之芳開始向紹寬他們駐紮的紫閬山發起進攻。”毛淵明說著停頓了一下,看了鮑婧一眼,“戰鬥非常慘烈,我軍損失了數千兵力。”
“紹寬他們人沒事吧?”鮑婧心頭一緊,差點打翻裝方糕的碟子。
“沒事。其實幾千兵力損失也在意料之中。我們現在戰線拉得太長,兵力不足,所以大量兵力都是近一年之內招募的,訓練水平不行,上戰場稍有閃失就會潰散。”
“你也彆安慰我,我也不懂打仗。我隻想知道,紹寬他們是打了勝仗還是敗仗。”
“那要看你怎麼看了。清軍進攻紫閬山,被我軍擊退了,算是我軍勝利。但我軍損失大過對方,又不能說是勝利。”
鮑婧還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毛淵明的話,隻是問道“我聽林櫻說,老許派人來要求增援?”
“嗯。不過我們本來也就在準備,要派兩千兵力南下增援。”
鮑婧輕輕歎了一口氣,沉默了幾秒鐘,才說道“那就是形勢不利。”
“呃……你也可以這麼說,隻是打仗……沒有一帆風順的。”
“行了,那我們能幫上什麼忙?”
“老許信裡倒是有提到,希望再派兩百醫療隊員,增援前線。”毛淵明說著,從懷裡摸出來許緯辰的信,又讀了讀,“哦,還有藥物和繃帶什麼的。”
“讓我看看。”鮑婧一把把毛淵明手中的信搶了過來。
毛淵明笑了笑,搖頭說道“我還騙你不成。”
鮑婧看著信紙,微微一皺眉。信是用毛筆寫的,許緯辰的書法自然是不敢恭維,不過不影響閱讀。內容除了毛淵明說的需要醫療隊員和藥物、繃帶,還有一大段對戰場形勢的描述,說的是“因為耿精忠反複無常,所以擔心耿軍馬九玉部突襲,已經在戰後放棄紫閬山,向諸暨縣城撤退。”
“看來,比你說的還要糟糕啊。”鮑婧看完信,抬頭看著毛淵明。
毛淵明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不也是不想你們太擔心嘛。對了,你回去可彆跟姑娘們說這些,她們受不起驚嚇。”
鮑婧點了點頭,把信遞還給毛淵明,轉頭望著河對岸的楊柳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