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新明錄!
這一次的軍報來回,隻花了七天時間,等軍報送到常鎮業手裡,已經是四月二十六的上午。
上午軍機處本來的工作,是開會討論追諡魯王和給劉國軒封爵的事情。禮部呈報了三個擬定的諡號,分彆是靖、莊和恭,奏疏裡還有具體的解釋,魯王朱以海在福王朝廷覆滅之後,於東南一帶收拾軍民抗擊清軍,“柔德安眾曰靖”,朱以海在金門荒涼之地駕薨,“死於原野曰莊”,朱以海在得知鄭成功等抗清眾將都擁戴桂王朱由榔之後,自去監國之號,“尊賢敬讓曰恭”。
孫廣越看完這份奏報,氣得破口大罵,禮部的官員全是酒囊飯袋。毛淵明不知就裡,便問他為什麼。孫廣越狠狠地搖著扇子說道“大明魯王從初代魯荒王朱檀開始,總共傳了十代魯王,其中魯靖王朱肇煇、魯莊王朱陽鑄、魯恭王朱頤坦已經用過這三個諡號了。諡號那麼多,竟然連選三個都是用過的,也是本事。”
“哈哈哈哈……”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毛淵明隻得打圓場道“你也不要苛責禮部的官員,鄭斌本來就是鄭成功的親族,不了解大明皇室,現在他手下的人不是東寧帶過來的就是浙東新選的,能搞清楚這些事的人幾乎沒有。”
“那現在怎麼辦?退回禮部重擬?”金和光問道。
“彆退回重擬了,重擬說不定又重複了。”常鎮業無可奈何地笑著說道,“不如我們自己擬兩個送上去,讓朱慈炤選一個得了。”
“那也行,擬什麼好呢?”
常鎮業想了想,說道“朱以海是甲申以後宣布監國的親王當中,唯一一個有後人的,也是和鄭氏關係最近的一個,諡號怎麼高級怎麼來吧。反正也是為了安撫後人。”
“那就諡為’忠’吧,恭親王奕?的諡號就是恭忠親王。”孫廣越對於掌故是信手拈來。
“這個好。”毛淵明覺得孫廣越的建議很不錯,“不過還需要一個。”
“那就’賢’唄。”王建國接著說道,“恭忠親王奕?的弟弟不就是醇賢親王奕譞嘛。”
“……”孫廣越看了看王建國,覺得無言以對。
“哈哈。好吧。雖然把奕譞和奕?並列是個惡趣味,不過’賢’字本身挺好的。那就用這兩個字進呈吧。”毛淵明提筆把“忠”和“賢”兩個字寫在了紙上,接著問道,“那劉國軒的事情怎麼辦?”
常鎮業想了想說道“劉國軒嘛,從官職來說已經是封無可封了。本來鄭軍官階最高的就是左都督薛進思和右都督劉國軒,薛進思在江元勳突擊的時候殉國,追贈了二等伯爵,那劉國軒的爵位無論如何也不能比這個低。”
“那就叫一等武平伯唄。曆史上的劉國軒最初受封就是這個爵位。”孫廣越不停地搖著扇子,“現在我軍的活人當中,除了鄭家人,還沒有任何一個一等伯以上的爵位呢。”
“咦,這倒也不錯。”毛淵明馬上拍板,“要不就這個吧。”
事情剛剛商定,軍報就來了。常鎮業打開一看,這次的軍報也是兩份。
其中一份是軍情的進展,內容更加喜人前一次戰鬥中活捉的陳世凱,在眾人的勸告下投降朝廷,而且戴罪立功,勸牟大寅也投降了朝廷。這樣一來,朝廷不但得到了兩員經驗豐富的戰將,還平添了兩千多富有戰鬥經驗的軍隊。
“我的天哪,這可是重大勝利啊。”金和光差點蹦起來,“陳秉直說過,陳世凱和牟大寅是李之芳手下最能打的兩個副將,這兩個人加上兩千多精兵投降,那李之芳還不得哭死。”
“是啊。”常鎮業說著,從軍報裡抽出一張紙來,說道,“你們看,這是老許你的表功名單,這些人都需要下令嘉獎和封賞。”
“我看看。”毛淵明伸手把紙接了過來,念道,“何佑所部在山間擒得陳世凱,記第一功,行軍機處擬給晉升都督僉事,賞銀五百兩;胡雙奇設伏截殺清軍近千,記功,升參將,賞銀二百兩……乖乖,二十好幾個人呢。”
“那是應該的,大獲全勝還能不多多嘉獎手下嘛。”王建國笑著說道。
“還有一份。”常鎮業打開了軍報盒子裡的另一份文件,看了看,忽然皺起眉頭說道,“老許說,現在前線休整,趁著這個空檔,他會陪著鄭克臧回來杭州麵聖。”
“回來杭州麵聖?”這下子大家都有些驚訝。
“那他有沒有說,董太妃那個問題怎麼解決?”毛淵明關心的還是這件事。
“沒,不過老許說,給鄭成功的追封還是按原來那個方案來,一共給三個爵位。至於繼承人的問題,等他到了再商量。”
“那他幾時能到?”
“說是二十四日,也就是軍報發出的同一天,預計後天能到。”
“好吧,那就再等一天。”
鮑婧自從勸走了黃和娘,便和林櫻商議,暫時停了鄭克塽的課,讓他在家反省。幾天下來,鄭經並無反應,想必是黃和娘攏住了消息。
倒是皇宮裡這邊,還是讓朱慈炤知道了真相。朱慈炤聽說兒子被打,自然也是七竅生煙,隻是又不太好發作,於是閉門謝客,一連幾天連進講經筵的葛世振都不見。
鮑婧無可奈何,隻得對外宣稱皇帝抱恙。隻是皇帝抱恙這件事又不太好掩飾,大臣中有好幾個都要求推薦醫生給皇上,新近從山西前來投奔的名士傅山甚至表示,自己就精通醫術,希望能給皇上請脈。最後,鮑婧隻得又宣布由馬心如負責看護皇帝。
等毛淵明告訴鮑婧,許緯辰等人第二天會到杭州,鮑婧自然是高興異常。在沒有微信、連電話都沒有的年代,信件來回商議事情實在是太慢了,如果能聚在一起商量事情,那是最好不過。
二十八日早上巳初時分,鮑婧和毛淵明就已經在鳳山門外的錢塘江碼頭上等著了。頭天晚上對岸有消息傳來,鄭克臧一行已經到了蕭山縣城,天亮之後就會出發前來杭州。
鄭克臧乘坐的快船一共三艘,速度很快,一轉眼已經從江對岸駛了過來。等船靠岸停穩,許緯辰陪著鄭克臧從船上走了下來。
“哈,老許,好久不見了呀。”毛淵明興奮地迎了上去。
許緯辰看上去精神不錯,一把抱住毛淵明,用力拍了拍毛淵明的胳膊“是啊,這仗一打就是小半年。”
鄭克臧看到鮑婧,也是興奮地衝了上來,大喊“鮑姑姑”。鮑婧撫了撫鄭克臧黝黑的麵孔,嗔怪地說道“都比我高一個頭了,怎麼還這麼孟浪呢。”
“哈哈……”鄭克臧憨憨地笑了笑。
“鮑姑姑,我也回來了。”說話的是林玉龍,穿了一身侍衛裝,雖然是最小號的,還是顯得有些大,整個人像是裝在了一個氣球裡。
“咦,你怎麼也回來了?”
“我要時時刻刻跟著少爺啊。”林玉龍大大咧咧地答道,“我走之前,鮑姑姑你就是這麼囑咐我的。”
正說著話,從第二艘船上下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為首的看上去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跟著的三個大約三十上下年紀,都是身材魁梧龍精虎猛。
“啊,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陳世凱將軍,這是牟大寅將軍,這兩位是牟將軍的弟弟大耀和大珩。”許緯辰一臉笑容,又為陳世凱等人介紹說,“這是我軍機處的毛先生,我跟你們提起過的。”
陳世凱、牟氏兄弟連忙拱手行禮,毛淵明也連聲說道“歡迎歡迎”。
“世子和我這次回杭州,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引見這四位麵聖。”許緯辰興致很高,朝著毛淵明說道,“他們四位棄暗投明歸順朝廷,對我軍大有助益,皇上應該親自接見褒獎。”
“呃……”毛淵明略有些尷尬,靈機一動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先設宴為各位接風,然後請迅哥兒陪幾位將軍到兵營參觀。麵聖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