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新明錄!
但好就好在,劉國軒不但存在,而且非常給力。
薑承誌和蔣一正對王建國所說的情況當然屬實,劉國軒在福建軍中大權獨攬,陳永華和穿越者們都隻能非常默契地保持配合的態度。好在劉國軒似乎對軍事以外的事情興趣不大,漳州和潮州各地的官員仍然聽命於陳永華,和杭州軍機處的聯絡也一直由穿越者們負責。
項紹寬的作戰計劃被轉送海澄,劉國軒立馬召集陳永華、穿越者和眾將開會,商討準備與耿精忠開戰之事。
劉國軒對項紹寬的計劃的反應是拍案叫絕“隻要拿下仙霞關,耿精忠就被堵在福建,我軍就可甕中捉鱉。”
“福建多山,要想出福建,要麼從仙霞關進浙江,要麼從汀州進贛南。現在贛南吉安一帶已經被吳三桂軍占領,耿軍唯一的出路就在仙霞關。”蔣一正也馬上領悟了項紹寬的意圖,“不過,耿軍在浙江還有數萬兵力,如果切斷金衢道,那麼急襲仙霞關的軍隊就會被切斷後路。”
劉國軒注視著桌上的地圖,擺了擺手,緩緩說道“不必擔心。項先生既然如此用兵,自然是有準備。他要我們水路並進攻取福州,意在吸引曾養性回援。隻要曾養性離開處州,項先生手上的兵力就多過馬九玉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說話的是吳淑,一位前不久又歸順明軍的將軍。
“水路並進。丘輝和江勝率領水師北上,直接襲擾閩江口,不必在意一島一嶼之爭奪,隻管攻擊進出江口的耿軍船隻,令耿精忠疲於應付。”劉國軒不慌不忙地開始部署,“吳將軍你帶領兩營人馬,佯攻泉州,務必使得泉州守軍不敢出擊,阻撓我大軍行動。”
丘輝、江勝和吳淑都立刻表示遵令。
“其餘眾將和我一起出發,先把對岸的王振邦和蔣得鋐乾掉。”
劉國軒意氣風發的樣子,和在杭州軍機處時的沉默寡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薑承誌和蔣一正都不由得暗暗稱奇。
“以之前的情報估計,耿軍在福建還有至少五萬人馬,現在發起進攻會不會有些倉促?”陳永華對劉國軒的計劃沒有異議,但對敵情還是有些擔憂。
“複公不必擔心。”劉國軒很自信地擺了擺手,“耿精忠起事之後,傳檄福建全境,招募了數萬之中,但其中大多數都是國姓爺舊部,又是八閩本地人,與他一個關外來的王爺並無恩義可言。我大軍出師之日,這些人必然倒戈相向,來投我軍。”
劉國軒這個判斷,可謂準確。曆史上的耿精忠就曾因為人心向著鄭氏而被鄭經一再擊敗,現在劉國軒的攻勢一經發動,就再次重演了這段劇情。
駐紮在金廈二島對岸的耿軍參領王振邦和蔣得鋐是兩個從遼東跟來福建的耿家舊部,手下的福建兵數量不少,卻指揮不靈。劉國軒的攻勢甫一發動,大批士兵和將領就紛紛倒戈,王振邦甚至被部下砍下了腦袋,送來明軍營中投獻。蔣得鋐見勢不好,帶著數百親信向福州方向逃竄。劉國軒隻花了幾天時間,就掃清了金廈附近的耿軍。
接下去的戰事一如劉國軒的部署,結果卻比劉國軒設想的還要好。水師在丘輝和江勝的率領下直逼閩江口,對福州沿海的耿軍造成巨大的壓力,吳淑率軍在泉州城外駐紮,並且使用熱氣球向城內投撒傳單,號召泉州民眾起來反抗耿軍,結果泉州百姓還沒起事,泉州知府王者都先行派人向吳淑投降。泉州旦夕克下,福州就門戶大開,而且鄭軍也無需再擔憂後方遭受襲擾,長驅直入直取福州。
戰事一旦開啟,每天摞在常鎮業桌子上地軍報和各地奏章一下子多了起來,如同小山一般堆積,常鎮業不得不要求翰林院的新科庶吉士們都來幫忙處理。1676年是丙辰年,也是科舉的會試年份,早在二月份毛淵明就和禮部一起主持了會試。隻是明軍占領的地盤尚小,很多舉人也不願意來應這一科,因此總共隻錄取了二十四人,不分甲第,全部授予庶吉士。
一大堆的奏報裡,劉國軒和項紹寬的軍報居多,各地的奏章則多是報告夏糧征收的情況,隻是大都不甚理想,很多縣份都在申請寬免。
然而在眾多的奏報中,一份從蘇州送來的奏報一下子引起了常鎮業注意一艘朝鮮商船因為遇到風浪,漂泊到了吳淞港。這下子倒是有意思了,本來打算派人冒充商人去朝鮮打探情況的,結果對方碰巧送上門來了。
洪誠丘在奏報裡說,這艘朝鮮商船原本是去琉球貿易之後,準備返航朝鮮的,結果遇到了台風,被朝西北方向刮了數百裡,恰好流落到長江口。船上有三十多人,除了商人、仆役和翻譯,還有兩名官員,一名叫做金詠喆,年紀較長,將近五十歲,是朝鮮禮曹派出的使節,另一人叫作張希載,隻有二十五歲,自稱家裡“世為中人”,父親張炯和堂伯張炫都曾擔任譯官,數次出使清朝,也順便做些貿易獲取利潤,因此家境頗為殷實,隻是後來犯了事,被朝廷問罪,家人都罰沒入宮,因為家族有出海經商的傳統,所以被國王看中,派往琉球貿易。
這個張希載引起了常鎮業極大的興趣。
對於朝鮮,常鎮業還是有些了解的。所謂中人,是朝鮮王朝製度中的第二等人,包括兩班與常民出身之妾所生的庶子女、商人等,地位在兩班之下但在常民之上,常民、白丁、賤民在考取譯科、醫科、陰陽科、律科等科舉雜科後也會被升級為中人。中人不能參與政治和擔任要職,後代不能報考儒學和武學,但可以擔任醫官、鄉吏、胥吏、書題、士官等等,譯官也是其中一類,大致相當於明清的胥吏、雜官和幕僚階層。張希載“世為中人”,那麼即使不是士大夫階層,至少也是比較接近朝鮮王室的人,而這家人又精通漢語,與清朝有一定的關係,更顯得有價值。
於是,常鎮業便寫了一封回信,請洪誠丘將兩位官員送來杭州,好作進一步的詢問。
朝鮮商船因為台風的緣故,船體損壞有些嚴重,正好需要修理,金詠喆和張希載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於是便由洪誠丘安排馬車送來杭州。
常鎮業非常熱情地款待了二人,並且向二人介紹杭州大明朝廷的情況。二人在蘇州已經知道了一些,故而對“大明尚在”不算很驚訝,但也還是驚歎於大明治下杭州的繁華。
金詠喆向常鎮業提出,想要拜見大明皇帝。常鎮業沉吟了一陣,表示暫時還不能為他安排。因為大明和朝鮮之間的關係尚未恢複,朝鮮使節如何拜見大明皇帝尚無法定論,而且金詠喆並非出使大明的正式使節。
不過,常鎮業還是詳細詢問了關於“丁未漂人事件”的詳情,又問起朝鮮國王的情況。原來,“丁未漂人事件”時的朝鮮國王顯宗李棩(讀作淵)已經在兩年前去世了,當今朝鮮國王是顯宗的兒子李焞(讀作吞),今年隻有十六歲。
聊得差不多了,常鎮業建議金詠喆以私人身份拜見鄭經,請毛淵明作陪,當麵向鄭經解釋一下“丁未漂人事件”時朝鮮的難處,打消鄭經心中朝鮮將幾十名東寧人送交清朝的怨念。
至於張希載,則被常鎮業留下來,再作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