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新明錄!
“沒有什麼好辦法,隻有一個掩耳盜鈴的辦法。”常鎮業說道。
“什麼辦法?”眾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常鎮業的身上。
“就是讓軍機處下一道行文,派人送到軍前,讓老許回來杭州議事。然後再給老許送一封密信,讓他安排鄭克臧喬裝改扮,混在隨行人員裡一起回來,對外秘而不宣。”常鎮業解釋道,“老許經常往返前線和杭州,不會引起猜疑,這樣比較好。”
“嗯,恐怕也隻有這樣了。”毛淵明聽了,點頭表示同意。
“還有,給陳永華也下一道詔書,就說體念他常年辛苦在外,如今孫子降生都還沒有回來看過一眼,讓他來杭州麵聖,順便看看孫子。”常鎮業又補充道。
“對對對。鄭經若是真的不行了,陳永華也必須在身邊,畢竟是’鄭氏諸葛’,托孤這麼大的事情不能不在場。”毛淵明連聲說道。
常鎮業看了看眾人,說道“大家要是沒有其它意見,那我就擬詔了。”
詔書和密信都用六百裡加急的驛傳送到目的地。許緯辰接到詔書和密信,一天也沒敢耽擱,抓緊和項紹寬、呂憲華開了個會,交待完工作之後,就和陳天仇、鄭克臧出發上路。陳永華在尚之信歸順之後兼領了廣東巡撫,改駐韶關,接到詔書之後也是兼程趕來。
九江到杭州的路程本來比韶關近了很多,不巧正值盛夏,長江兩岸洪水泛濫,許緯辰一行在路上耽擱了十幾天,結果和陳永華一樣,在五月二十二到達杭州——戊午年有閏三月,因此夏季看上去比較早,按照格裡高利曆算,已經是1678年7月10日了。
鄭經的身體沒有再像上一次那樣好轉,而是病懨懨地等著鄭克臧回來。馬心如常住王府,毛淵明、鮑婧每天輪流到鄭經的寢殿看望。為了不動搖人心,鄒樹人用英國衛隊在王府的幾處門口都設了崗,禁止人員隨意出入,也不允許官員們私自見鄭經,以免傳出去不利的消息。
鄭克臧等人一到杭州,毛淵明趕緊帶著眾人到王府見鄭經。鄭經的身體依舊沒有起色,斷斷續續地和鄭克臧說了幾句,又勉強跟陳永華說了些慰勞的話。鄭克臧已然是泣不成聲,陳永華強忍著悲傷,勸慰鄭經好好休息,不要擔憂。
鄭經的體力撐不了多久,眼看又昏睡過去了。眾人留下王守禮照看鄭經,退出寢宮到偏廳裡坐下,一麵讓人準備飯食,一麵商討接下去的對策。
鄭克臧一時間沒了主張,隻是哭泣。毛淵明便勸他,王爺身體雖然不好,但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太過擔憂。其實每一個穿越者內心都有一種僥幸,那就是“曆史上鄭經死於1681年,還有三年時間”,雖然鄭經確實病得很重,但希望不會那麼快去世。
倒是陳永華憂心忡忡,提醒眾人要及早準備,免得一旦大事不好,會手忙腳亂。
“陳相所言極是。隻是……”常鎮業同意陳永華的說法,但也有些顧慮。
“常先生有什麼高見?”
“今日之形勢,希望王爺吉人天相,能闖過這一關。”常鎮業神情嚴肅地說道,“但若是萬一不如人願,最要緊的是,不能影響九江的戰局。九江之戰關係重大,勝則鄱陽湖以東儘為朝廷所有,可以安枕一時,若是敗了,清軍主力必然順流而下,江浙一帶就又成了戰場了。”
陳永華聽常鎮業這麼說,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老夫也是這麼想。若是王爺棄我等而去,則暫時秘不發喪,等九江戰事結束,再昭告天下。”
“嗯,這件事毛某也是這麼想。”毛淵明立刻附和陳永華的說法,又問道,“那王爺去後,朝局如何維持,陳相有何打算?”
“嗯……”陳永華沉吟了一下,站了起來,在廳裡來回踱了幾步,說道,“老夫倒是確有一些擔憂之處。如今政務軍務一律歸由軍機處,是王爺的意思。軍機處除了毛先生和貴商會的人,就是老夫和劉都督等幾個鄭氏舊部。王爺在日,無論是遺民老臣還是新降的清人,都不敢妄生議論,但哪一日王爺不在了,這些人必然攻訐我等把持朝政,結黨營私。”
陳永華這段話,自然是說到了毛淵明等人的心上,毛淵明聽得不住地點頭。
“而且,鄭氏舊部不過這麼多,日後恢複的疆土日益廣大,新招納的官員也越來越多,與我們不同心的人自然也越來越多。克臧年紀尚輕,恐怕難以壓服這些人。”陳永華繼續陳述著他的擔憂,“這事嘛,就要請各位先生想想主意了。”
毛淵明當然知道陳永華什麼意思。雖然陳永華現在的官職是正二品的福建巡撫署理都察院,是所有官員中品秩最高的,但畢竟福建巡撫隻是地方官,都察院都禦史又是監察官,而且還隻是署理,從法理上說,陳永華並無統領六部的大權。陳永華的這番話,顯然是希望更進一步,能夠坐上一個統領百官的高位。不過,陳永華會這麼想,恐怕也並非緣於貪戀官職俸祿,因為隻有拿到首輔的位置,才能統領百官,輔佐鄭克臧,解決無法壓服眾人的問題。
然而,對於穿越者們來說,陳永華的想法雖然合理,但未必能予以滿足。因為穿越者們需要通過軍機處這個機構來控製局勢,而軍機處存在的意義就是作為鄭經的參謀機構,輔佐鄭克臧。若是明確了陳永華的輔政地位,那麼軍機處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想到這裡,毛淵明偷眼看了看許緯辰。
許緯辰陪著鄭克臧一路趕回杭州,顯得有些疲憊,不過還是馬上領悟了毛淵明的意思,輕聲說道“陳相,皇上登基已經三年了,我軍雖然尚未收複南京,不過恢複的疆域日漸擴大,驅逐韃虜恢複中華指日可待。我看也是時候,再恢複一部分官製,為克臧繼承國姓爺和王爺的事業助力。”
毛淵明一愣,以為許緯辰沒有理解自己的示意,又直直地看著許緯辰。
許緯辰卻麵無表情,繼續說道“不過,如今仍是戰事,軍政不能分離。前線打仗,需要軍機處為克臧參讚軍務,政務錢糧也要一體處置。我看,不如仍以軍機處名義總攬事務。無論王爺身體如何,陳相都卸任福建廣東巡撫,回杭州任職。南京吏部主官一職,自陛下登基以來一直空缺,就請陳相擔任,再兼任浙江巡撫和都察院。吏部天官從來是百官之首,由陳相擔任是再適合不過了。”
“對對對。”毛淵明發現許緯辰鋪墊了那麼多,終於把話說到點子上了,連忙出聲應和,“陳相出任南京吏部侍郎攝行部務,那就是百官之首了,自然能夠壓服眾人。再加上軍機處兵權在握,那局勢就不會失控了。”
陳永華聽完,稍一沉吟,便表示同意“老夫常年在福建廣東,未能在王爺身邊分憂,如今回來杭州任職,也好多儘一些綿力。隻是福建廣東兩省巡撫之職,各位有何人選?”
“廣東尚未全境恢複,不如還是以陳相為例,由福建巡撫兼任廣東巡撫,暫駐韶關為好。至於人選嘛,我看除了洪磊,不作第二人想。”
許緯辰這個答案,顯然同時令陳永華和毛淵明都非常滿意。洪家與陳家剛剛結了親家,陳夢球娶了洪磊的侄女、也就是洪暄的孫女,而洪磊自己的女兒又嫁給了鄭智,三家聯姻顯得親密無間。若是由陳永華坐鎮杭州管理中樞,洪磊坐鎮韶關製約福建和廣東,自然是對鄭克臧最好的支持,也最符合這兩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