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們皆被鄭沅如虹般的氣勢驚住了,這個脾氣暴躁頭發花白的晚輩從未對他們這樣發過火,鄭沅跳將起來,在會廳中央像頭獅子一樣踱步。
“金禦史!”
“在。”金岩躬身應道。
“準備好金帛!”
“是。”
“這隻是變法的第一項,廢除六部長老製!建立玄武部!第二項,廢除現有內門弟子選拔製,建立鬥法比賽試,煉氣七層即可參加;第三項,解除玄武殿的典藏閣的修為限製,所有法決皆向本門弟子開放;第四項煉氣三層以下者,皆需進入講堂聽課;第五項……”
鄭沅在會廳裡大聲宣讀,聲音如虹般振聾發聵,他足足讀了半個時辰,金岩連換了十幾張金帛,將幾十項大大小小的變法內容變成紙麵文書,鄭沅在念完最後一項內容時,看向星月照耀的窗外,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
“金禦史……”
金岩放下玉竹筆輕輕應了一聲,連續半個時辰的臨摹看不出他有任何疲倦,鄭沅伸出右手關上窗戶。
“印行法文,狀告全宗!”
鄭沅回過頭,對著會廳裡剩餘的六道身影笑了一下“諸位長老若無其他事宜,本次朝會就已結束,多謝長老們的合作。”
“慢著!”
湯謙怒目圓睜,像是吃人的樣子,運轉築基中期的靈力捏碎了手中的玉圭,旁人表情皆是一變,隻見他扯下身上的長老藍袍,身形一閃飛出樓外,直立在距紫東樓百步遠的天空。
“姓鄭的,你向全宗宣布你的變法,我也向全宗宣布!”湯謙提起渾身的靈力,他喉嚨像水波般發出藍光,緊接著是綿綿不絕的吼叫,從玄峰峰頂向武峰飛去,“老夫湯謙,即刻起退出玄武仙門!”
鄭沅麵部肌肉狠狠抽動了一下,體內的靈力已經爆炸,他站在窗邊怒吼,精致的木窗和上麵的風鈴一同震碎。
“滾!!”
……
長夜已深,玄峰披著光帶圍著雲氣,在黑沉的夜色裡巍然不動,紫東樓已熄了掛在簷外的紅燈,隻有頂層的會廳裡明滅著半隻蠟燭,金岩小心翼翼地清掃窗邊的碎屑,輕輕開口
“掌門,這樣的變法會不會太過激進。”
“激進?不涉及到那些老家夥的痛處,玄武門就永不會改變!”鄭沅背手麵對牆壁而立,壁上的玄武山峰在昏暗的燭光裡更顯嶔崟,“你看看一觸碰他們利益時臉上的表情,簡直讓我作嘔!”
“可是湯謙當著全宗離去,會帶來不小的負麵影響。”金岩從儲物袋祭出一隻小鼎,把碎屑緩緩倒了進去,小鼎上的靈石發出綠色的光點,緊接著鼎內是隆隆的火焰。
“我必須這麼做,玄武門必須做出一些改變了,這是時代的選擇!”鄭沅轉過身,臉上第一次露出倦意,“你知不知道,最近玄武門周圍又出現吸食丹麻的癮君子了,我懷疑這與鄒家的崛起密不可分,鄒家勢力越來越壯大,對我們可虎視眈眈呢。”
“我不能……讓玄武門在我的手中斷掉,決不能……不然我怎麼有臉麵對宗門的列祖列宗。”
“隕山那裡……還是沒有老祖的消息嗎?”金岩盯著因燃燒而震動的小鼎,火光在他臉上搖晃。
“已經折掉五名築基弟子了,宗門為了壓住隕山的消息耗掉不少精力,如果此消息公開恐怕會引起全宗門的騷動,隕山的墜落對我們或許是一次機遇,但也有可能是場劫難。”
鄭沅明顯變了臉色,他揉著太陽穴愈加疲憊,隻是動了動喉嚨“你先回去吧……”
“掌門也好好休息。”
金岩沒有猶豫,收掉隆隆作響的小鼎,對著高處的鄭沅微微欠身,然後慢慢退進黑暗。
在壁畫前站立良久,直到燭台上的蠟燭燃燒殆儘,會廳一下沉入濃鬱的黑暗,鄭沅在牆上輕輕一揮,瞬間亮起複雜的綠色紋路,牆壁上的禁製悄無聲息地開啟,他拖著腳步進入其中一個房間。
黑暗裡鄭沅忍不住身體的顫抖,從他身上流出一股厚重粘稠的悲傷。
麵前靜靜浮著老祖的本命玉簡,微弱的光柱下玉簡溫和地裂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