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遠又問“你上樓的時候怎麼不脫了鞋子走?”
我拍了拍胸膛,說得格外有底氣“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高跟鞋是一個女人的驕傲,我是不可能因為這區區三十三樓就卸掉我一身驕傲的。”
陸向遠的視線瞟到我手裡提著的高跟鞋,滿含興味地問“那你剛剛是乾什麼?”
我狡辯說:“我的驕傲隻夠征服一次三十三樓,當第二次的時候,我的驕傲與現實正麵撞擊,然後我的驕傲就敗下陣來了。”
陸向遠看著我踩在地上的腳,若有所思地說“那這麼說來你的重度潔癖也在現實的麵前敗下陣來。”
“那可不是。”我仰頭說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懷好意地笑,“你怎麼知道我有重度潔癖的,你是不是偷偷調查我了?換個問題,你是不是發現自己有一點點喜歡上我了?”
“自己把鞋穿好了。”陸向遠站起身轉身就往樓下走。
“喂喂喂,你倒是等等我。”
我見他走得毫無留戀,趕緊套上鞋跟在他身後。
他身後像是長了眼睛,提醒道“彆忘了你的高跟鞋。”
我猛然想起才買沒兩天,有些小貴,扔了可惜,我趕緊回去抱著高跟鞋再次跟上他的腳步。
坐到車裡之後我才問出早該問的問題“你找我乾什麼?”
陸向遠反問“那你找我又是乾什麼?”
“陸向遠,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女士優先?”
“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已經做好了被他問的準備,結果他又緊接著說“剛才已經問過了,所以我找你也沒有其他什麼事兒了,現在送你回家。”
我無語。
“該你說了,找我乾什麼?”陸向遠轉過臉來。
我本來是想帶他去半山腰吹著山風,看星星的,然而現在我隻想一醉解千愁。
我心口如一地說“我來找你喝酒的。”
“為什麼要喝酒?”陸向遠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一定是小時候看藍貓淘氣三千問看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被你氣的。”
陸向遠幽幽地說了一句“那你還真是容易生氣。”
我現在覺得自己恐怕要喝最烈的酒才能消愁了。
陸向遠雖然嘴裡是拒絕的,但是仍舊徑直將車開到了一個主題酒吧。
半個小時之前我還在陸向遠家的樓梯上跟他談論關於潑安念酒的問題,半個小時之後我就跟著陸向遠進了一個很奇怪的酒吧,叫楓林晚。
我在門口抬頭看到閃瞎眼的招牌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充滿讀書人酸氣的名字給酸得牙齒疼了。我還以為陸向遠是看我不如安念學富五車,帶著我去什麼主題書吧會所修身養性呢。
我心想,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喝酒我也已經消愁了。陸向遠肯捯飭我,便是有了接納我的準備,這個可比喝多少打酒都要消愁。
腳才踏進門口幾步,我的欣喜就被現實擊散,空氣中彌漫著的濃濃酒味兒告訴我,這真的是一個酒吧,比較安靜的酒吧。
進去之後,便有一種古色古香的味道。
跳舞我喜歡熱鬨,喝酒我卻喜歡安安靜靜的喝,這個場合對於喝酒來說深得我意。
一個穿著素色漢服的女人將我們引上了二樓,酒吧裡的人已經很多了,但氣氛仍舊很安靜。
我和陸向遠要了一個包房,所謂的包房便是用紫色的珠簾隔斷,珠簾的裡麵還有一層素色的輕紗,博古架上擺放著年代久遠的書籍,陳舊泛黃,卻彆有一番時光沉澱遠去的味道。兩個木藤編織的椅子上鋪著絲綢軟墊,背後的靠墊也是繡著梅蘭竹菊,格外風雅。
空中浮動著優雅清亮的古箏聲,旋律流暢而富有層次,整支曲子極富畫麵感,將殘陽下的山色湖光和漁人嘹亮高歌的場景描繪得淋漓儘致。
我媽尚古,琴棋書畫都要讓我粗通,什麼鋼琴小提琴這些優雅的東西倒是一樣也沒有讓我學。
我一聽便知道外麵的琴師彈奏的是《漁舟唱晚》,旋律和清吧的裝修風格,互相輝映,相得益彰。
我嗅到一種特彆複雜的味道,迫切地想知道是什麼“我聞到一種特彆的香味兒,有點像牡丹,又有點像茉莉,但再一聞又像彆的了。”
陸向遠不鹹不淡地說著,唯有在說到念念兩個字的時候,眼神有一瞬的發亮“百花塔香,念念最喜歡的熏香。”
順著陸向遠的指向,我看到了隱藏在博古架側麵,低矮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座銅色小鼎,上麵輕悠悠地飄著煙。
“你非要把念念掛在嘴邊刺我嗎?”說罷,我收拾好心情,心平氣和地問,“你跟念念也來過這個地方?”
“那現在我要說嗎?”
“這是我主動問起的,你可以說。”
陸向遠特彆實誠地連同細節都說了出來“市也有一家楓林晚,我們常去。她喜歡看那裡的書,我便在一旁喝點酒。”
“我沒事兒問這些乾嘛?”我興味闌珊地‘切’了一聲,後悔不迭,“找虐。”